第六百二十二章 教堂中不会迷失

    海伦娜只觉得一阵眩晕。

    这可不是在无识之海中迷失，而是看到了更强大的存在，心神失守。

    这更接近于她在与对方以意志进行对抗，而她输掉了。

    无识之海中，若是失去了自己的意志，那便永远迷失在深海了。

    她，她难道.

    海伦娜还在心神动摇，她的身边却不知不觉洒下了阴影，等她察觉到不对时才发现，自己离那个庞大的存在.太近了。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强敌当前，她竟然走神了。

    该死，刚刚看到女妖时受到的冲击太大，让她不知不觉偏离了锚点，反应也迟钝了！

    可惜，她好像没有机会弥补犯下的错了.

    海伦娜感受着自己被那庞大的存在渐渐同化，对方并没有攻击她甚至似乎没有注意到她，可自己哪怕只是在祂附近，就会渐渐失去自我

    无识之海中，自我认知是存在的根基，失去自我，也便失去一切。

    嗡！

    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响起，贯穿了她的灵魂，甚至贯穿了这个世界——

    那是来自现世的鸣响。

    嗡！

    海伦娜迷失在无识之海的灵魂，呆滞的盯着眼前庞大的存在，她只觉得仿佛一股拖拽的力量凭空出现，将她猛的一扯。

    身旁那庞然无比的存在终于动了动，祂似乎发现了自己，一只“眼睛”垂下了目光，望向了她。

    饱含恶意的目光。

    海伦娜如坠冰窟，她只是来到那庞然巨物身旁都差点失去自我，对方的恶意，她如何抵挡？

    似乎有巨大的肢体挥向了她，带着能扭曲整个世界的庞然力量，带着那不可名状存在的恶意——

    砰的一声，撞在了玻璃上。

    海伦娜眨了眨眼，发现自己还站在原地，正死死的盯着恒星炉的观察窗。

    厚重的炉膛之内，一只猩红的眼睛正挤在观察窗上，然后

    司炉工拉下了观察窗上的挡板，挡住了那饱含恶意的视线，他一边往本子上记录，一边漫不经心的转身向着一边的操作员：“膛压有点高，把蒸汽管道的出力再调大两个点。”

    操作员拉下杠杆，恒星炉中延伸出的无数管道猛然发出“嗡”的声音。

    海伦娜被震的一个激灵，原来刚刚在无识之海中惊醒她的就是这个声音？

    等等，不对，不对啊，刚刚那熔炉中是什么！？

    海伦娜急切的冲向栏杆，拼命探出身子看向那观察窗，可刚刚那关上的挡板阻拦了她的视线。

    脚下一轻，海伦娜忽的感觉自己被提了起来，回头看去妮妮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小心点，这样容易摔下去。”

    “不，你不知道那是什么，在那里面是超凡之上的存在，是越过了禁忌的庞然巨物，是”海伦娜一边挣扎一边高喊道。

    “它在炉子里。”

    海伦娜忽的顿住了，妮妮的嘴角渐渐咧起，海伦娜的双眼却慢慢睁大。

    她有些颤抖的缓缓转过头，第一次如此认真的打量这座教堂。

    未经装饰的混凝土墙壁，密密麻麻遍布天花板的管道，以及管道汇集之处，关着那庞然巨物的恒星炉。

    那连看一眼都要发疯，站在祂身边都要被同化的怪物，被关在炉子里。

    海伦娜仿佛听见了炉中传来诡异的低语与嘶吼。

    司炉工操起扳手，不耐烦的敲了敲炉壁，那低语声忽的消失了。

    海伦娜眨了眨眼，她在现世，既没有沉入无识之海，也没有迷失，现实稳固得像是巍然不动的钢铁，半点没有动摇。

    “这是.怎么”

    巨物，癫狂，身影，迷雾，猩红的眼，潮水般将自己吞噬的污染，无数怪诞扭曲的画面忽的在海伦娜眼前闪烁，她的意志在动摇，她应该失控，她应该迷失，但就是没有，妮妮的手一松，她像凡人一样跌倒在地。

    “之前犯病的人太多，领主大人很不满意，于是在那之后，卡斯特尔主教堂里禁止陷入疯狂。”

    妮妮轻声说道。

    “这怎么可能做到”

    “领主大人这样想，世界的意志便去执行，于是教堂内再无人疯狂。”

    海伦娜呆呆的坐着，神情迷茫。

    过了一会儿，她脸上忽的现出惊恐，猛的回头看向了这教堂，那简陋的混凝土墙面，那虬结盘曲的管道，那散发着灼热气息的恒星炉——

    原来真正的庞然大物，是这座教堂啊。

    在卡斯特尔面前，她与那炉中的存在，同样渺小。

    一个不过是炉中的燃料，另一个做燃料都不够格。

    而她，刚刚居然还在纠结这座教堂是否不够精致，是否不够神圣。

    卡斯特尔不需要神圣，不需要彰显自己的存在，祂用这粗陋的外表示人，是一种仁慈。

    让身边渺小的虫子们不必注意到祂，让它们可以继续自己可悲的生命。

    知道祂的存在，人们就会发疯，没有言语能描述那无可名状的存在，没有头脑能理解那满是污染的知识

    海伦娜只觉得自己仿佛第一次窥见了这个世界的真实。

    她的脸上渐渐浮现出敬畏，望向妮妮，谨慎的开口：“所以修斯大人，其实是.”

    “开玩笑的啦，哪有人能命令现实的？别当真，这只是心理暗示，只要你相信在这里不会发疯，自我认知就会渐渐稳固，嗯，其实也算是卡斯特尔综合征的治疗方法。”妮妮笑嘻嘻的解释道。

    海伦娜一脸错愕，低头想了一会儿，脸上渐渐浮现出虔诚。

    “我知道了，我不会当真的，请放心。”

    “那就好。”妮妮转过身。

    她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看到恒星炉状态不对的埋葬者数量太多，妮妮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去唤醒别人。

    这些神甫们有的抱头痛哭，有的跪地祈祷，有的陷入了谵妄，明显不太能控制自己了，恒星炉就在一边，掉下去还是挺麻烦的。

    这么高，估计得摔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刚刚已经从教堂中离开的报丧女妖们又从各处涌了出来，手法娴熟的控制住这些神甫们，并将其挨个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