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完整神藏的抉择！“所以我就来救你啦，二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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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璃璃子的话语止住，朝着上杉澈手中那枚小巧的地藏像看去。
她顿时恍然：“这就是你之前说的，存放着你式神的凭依物……”
“是。”
上杉澈颔首，感受到地藏像已经彻底朝着外界的意念打开通道：“我要去把二尺大人给接回来。”
“慧觉大师不是说了吗，心境修为更高的人进入其中会有优势。”璃璃子开口道，“既然如此，只要上杉君你告诉我注意事项……”
“我也没那么低。”
经历过万象分支的上杉澈摇头，
“更何况二尺和璃璃子你的关系没多铁吧，你进入其中哪怕完全没被迷惑，但也有可能无法让她从其中出来。”
他继续补充道：“如果是两个人进入的话，指不定还会引发什么未知的现象，到时候就麻烦了。”
“哦。”
璃璃子算是明白了，上杉澈早已下定决心。
既如此，她再说些什么也不会改变这家伙的想法的。
故而少女不再谈这件事，转而开口询问：“那么，急吗？”
上杉澈知道是璃璃子想把之前没说完的话题解决掉，所以回道，
“那也没到下一秒一定要进去的程度。”
“好，那我就长话短说一点吧。”
璃璃子应声，语速较快地道，
“先前我们聊了，小神藏的三条窍穴开辟路线——【八重葎】，【迅神脉】，【青息络】分别对肉体，精神以及能量方面的开发。”
三者中，上杉澈对“八重葎”这个词还是有些印象的。
《古事记》中有记载，在天照大神因愤怒遁入天岩户，导致现世陷入黑暗，滋生妖魔与邪恶后。
八百万神明为了吸引天照重返现世，便用各种美丽的物件来装饰洞口。
以八重葎编织而成的注连绳，也有称其为圣草绳的，便是其中之一。
如今许多神社用注连绳划分神域，其原型就是天岩户门口的八重葎——同样，在天文道的仪轨布置中也用得到。
八重葎，代表着纠缠螺旋的生命力。
故而上杉澈觉得八重葎的路线不止是单纯地增强体魄，还能在某种程度上提升生命本质。
当然，这只是直觉。
记忆光球中的德川佑五郎并没有选择八重葎，而是走了迅神脉的路子。
“——不过我认为我们在小神藏，也就是前28窍穴的地方去犹豫抉择，实际上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璃璃子凝视着上杉澈的眼瞳，平静地说：“我不会在此止步，你也不会。”
无论是由28窍穴组成的小神藏，72窍穴构成的大神藏，亦或者极少有人能达成的完整神藏。
只要是神藏，就都是需要由修行者本人进行“确认”才能够真正被已经开辟出的窍穴所点亮。
而一旦进行“确认”，便代表着窍穴的修行到此为止。
无论是只开辟出日曜窍的修行者，还是开辟出了107个大窍的修行者，都无法再继续开辟后续的窍穴。
“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璃璃子理所当然地说道，“要么，就不做。”
“如果我们不在这里止步，小神藏就不会产生效果，如果我们不再中途止步，大神藏的九条路线也没有太多分别。”
少女竖起手指：“我和上杉君你的目标，都是开辟出所有窍穴才能得手的完整神藏。”
也即是，在正式将一百零八大窍尽数开辟之前，他们所能得到的就只有单个窍穴带来的微弱效果。
这是一项极高投入，但不知道能不能看得到回报的投资。
因为若是只点亮大神藏，那么72窍穴的大神藏与107窍穴的大神藏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其中大量的时间与精力就被不自量力的修行者给浪费掉了。
但与此相对的。
完整神藏的效果，哪怕没到命川呼吸法中“蕴神藏”的第三阶段也堪称恐怖。
记忆光球中的德川佑五郎，就是在相对漫长的苦路后，才点亮了【建御雷枢】这一完整神藏。
自此之后，他的剑就变得无与伦比的快，甚至一闪而逝的雷电还要更快。
而吃了记忆光球的上杉澈感受更加明显。
在点亮完整神藏之前，德川佑五郎还需要费挺大力气击败妖魔与对手。
但在点亮后，所有的战斗都只需最多几秒就能见到结果了。
——三条小神藏的路径打下基础，九条大神藏路径的变化多端，最后又归于三条完整的路径。
以完整神藏界定出广袤的星河气海，二者合一使得生命本质得到跃迁，让修行者几乎能匹敌鬼神。
这便是命川呼吸法·气之海篇的精髓所在。
研究了一天命川呼吸法的上杉澈结束短暂的思考，下意识问道，
“所以，德川家有多少个完整神藏？”
璃璃子翻了个白眼：“我怎么会知道？”
上杉澈刚想说你不是能问德川星，便想起哪怕是德川星在给璃璃子手札时，也完全没有透露命川呼吸法的存在。
这说明，如今的德川家对命川呼吸法的管控很严，格外的严！
说不定只要一透露，就会引发什么极为不妙的后果。
正当上杉澈摆手说算了算了的时候，沉吟片刻的璃璃子出声，
“不过有两个人我大概率清楚……”
“首先是德川龙二，他肯定点亮了未知的完整神藏，不然那个老东西也不可能近乎公开地指明他成为德川家的下任当主。”
好家伙，见完面后大哥都不叫了。
没在意面色细微变化的上杉澈，璃璃子撑着下巴想了会儿继续说，
“还有德川晴彦，很久以前他来和我炫耀过说自己正在大神藏的路上。”
她笑了笑：“好像当时的我因为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还被嘲笑了一顿。”
后面的结果大家都知道了，德川晴彦到现在既没有成为鬼神，也不像源静水，九劫院瑾那样实力超群。
所以他肯定是大小神藏的其中一者，小神藏的概率还更大一些。
上杉澈一字不差地记住，脑海中浮现出那张想让人一拳打爆的老脸，
“那德川元康呢，那老家伙当了这么多年的德川家当主，想必实力不差也肯定瞒不住吧。”
璃璃子没说话。
她沉默地盯了上杉澈会儿，发现他似乎是真不知道后才缓缓开口：“那个老东西，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上杉澈愕然地睁大双眼。
普通人？
三大家族之一，德川家的当主居然是一个普通人？
这也行？
他听南条姐说，那老东西的年纪少说有个九十，百来岁了，普通人居然能活这么久……
不，重要的不是这个吧。
而是，区区一个普通人，居然能在天才成群，鬼神扎堆的德川家中攀上当主的位置，还能一坐坐这么久。
上杉澈的嘴角微微抽搐。
难以想象这老东西在夺位和保位的时候，明里暗里到底用了多少手段。
见到上杉澈的表情，璃璃子冷哼一声：“不谈这些晦气的家伙了。”
“这点时间下来，我至少是确定了自己在短时间内没有改良或者发现新路线的能力，所以就在现有的选择里整一个吧。”
【九蜕龙衣】，【建御雷枢】，【木花咲耶】。
三座完整的神藏都需要108大窍才能点亮，只不过窍穴开辟的前后顺序有区别，各自的侧重点也全不相同。
“我会选九蜕龙衣。”
璃璃子戳了戳上杉澈的手臂，又捏了捏自己的，深感数值差距地叹息道：“我现在的肉体，实在是有些过于孱弱了……”
上杉澈自然不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在三座完整神藏都能改变生命本质的前提下，他当然不要可以用简单手段得来的数值。
更何况，还有肉之宫的四大终极形态等着他呢。
璃璃子是要补齐短板，而他要做的是让长板更长。
上杉澈本人其实倾向于木花咲耶——对能量的极致操纵与极强的恢复效率，于灵武双修的他来说效果更好。
但他曾“亲眼”见过完成建御雷枢的德川佑五郎，后者的剑太快太强，简直是不讲道理。
所以上杉澈才有些举棋不定。
“罢了，还是先走小神藏·青息络的窍穴开辟路线吧，后面无论是想选择哪座完整神藏都可以。”
只是因为顺序变更，大后期窍穴的开辟难度更高一些罢了。
丢弃最后的犹豫后，上杉澈把手中的地藏像摆在了面前。
见到地藏像被摆出，璃璃子也收敛了多余的表情问道：“是回房间里去，还是就在这里开始？”
“这里能沐浴月光，就这吧。”
上杉澈服下一份安魂香灰，再将安魂香烛取出摆在旁边。
骤然出现的清香立刻吸引了璃璃子的注意，感到浑身上下都因此变得更灵敏的她耸了耸鼻尖：“这是……”
“安魂香烛，能够提振精神的宝物。”
上杉澈盯着白色的香烛片刻后，先用灵气与罡气在天台上设下简单的结界，再用罡气将它切下一半。
他的指尖燃起火光。
这还是自上杉澈获得安魂香烛以来，第一次尝试去点燃它。
光是静置的效果就有安魂香灰（微）的一半，若是点燃……
下一刻，伴随着烛光的亮起，上杉澈顿时感觉眼前一晃。
像是魂儿不小心脱离了肉身又被扯回来了那样。
璃璃子的双眸中的光芒则因此乍起，本就澄澈的剑心变得更为透亮。
不动声色的少女见到上杉澈向她认真颔首，
“接下来就麻烦你看着我了，璃璃子。”
“小事。”璃璃子接过同样因这股清香沉醉的加贺清光，保证道，“放心去吧。”
上杉澈不再多言，将自己变得异常清晰敏感的意识延伸而出，包裹在了身前的地藏像之中。
微弱的吸引力立刻出现，上杉澈没有抵抗。
……
二尺大人，为什么会喜欢可爱的小孩，又为什么会喜欢漂亮的人呢？
二尺大人，最初是怎么出现的，又是怎样从地缚灵变作口口相传的怪谈的呢？
如果去问二尺大人，她大概会回答“不知道”或是“忘记了”类似的答案。
可她真的不知道吗？
二尺大人想自己也不知道，或许知道，或许也不知道。
但愿力不同。
无论是人类，妖魔，还是怪谈，只要存在神智，拥有记忆，无论怎样在口中否认，内心深处都会有后悔的事，有想要改变的事。
会有“愿望”。
所以愿力知道。
……
江户时代，庆长八年。
这一年，德川家康上任征夷大将军，正式成立了绵延后世近三百年的江户幕府。
这一年，代表着漫长的战国时代与动乱正式终结。
自此以后，人们就能过上直到自己，自己的后代，后代的后代死去都还远远不会结束的安稳幸福的漫长生活。
不再会被莫名其妙地征去当足轻送命，也少有会被莫名其妙路过的武士斩杀。
但很可惜。
这即将到来的，充满着希望与光明的未来，都与如今这个趴在地上，无力地伸出手掌的小女孩没有关系。
与未来的二尺大人没有关系。
四处漏风的破庙之中，几个衣着破烂，低矮瘦弱的男人奸笑着。
他们一人一手的，将两分钟前还坐在二尺身旁的，哪怕瘦削也掩盖不住美貌的男孩给抓了过来。
几个男人其中甚至有人称得上骨瘦如柴，但制服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嘿嘿……长着这样的一张脸，居然还是个男的。”
“啧啧，真是个大美人啊，有意思有意思！”
“给我滚！放开我！小九，你快跑啊！快跑！”
“没想到你们感情这么好啊……嘻嘻嘻，那就让她在这里，给我睁大双眼一直看下去！”
二尺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近乎失去了语言能力。
“哥……”
她茫然又惊恐地呢喃着，不明白明明昨天还好好的，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眨眼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二尺心中的悲伤压过了恐惧，她手脚并用地向前爬去，祈求般地抓住其中一个男人的裤腿，颤抖地呢喃着，
“几位大人……请放，放过我哥……我可以……”
“丑东西，给我滚开！”
二尺被一脚踢倒在了地上。
她只感到视野被模糊的红色所占据，耳旁的声音从嘈杂渐渐小了下去。
最后是暴雨的死寂。
哗啦啦。
雨水的冰凉唤醒了二尺呆滞的神智，让她连滚带爬地来到了男孩的身旁。
然后，二尺感到自己握住了远比雨水还要冰冷的东西。
她不言不语，任由雨水淌过面庞，只是找到了二人以前藏下愿望的地方，机械般地挖开了深深的土坑，把男孩埋了进去。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被暴雨淋了一夜的二尺居然没有就此死去，反而是在一场低烧后恢复了健康。
此后的十数年里，她漫无目的流浪着，最后晃晃悠悠地回到了这个村落的破庙之中，在这里无声无息地死掉了，就和绝大多数流浪者一样。
本该是这样的。
“要是那个时候，我没有那么无力就好了。”
二尺想。
而在她临终前，一个挂着佛珠双手合十，带着诡异微笑的小和尚走到了她的身边，柔声问道，
“小九，你渴望力量吗？”
“要啊……我想要！”
仿若回光返照那样，已经数天没有进食的二尺瞪大双眼，近乎嘶吼般地咆哮出声。
小和尚微笑：“只要你答应成为菩萨，度化天下，就能获得你想要的力量。”
二尺愣住了。
她死死地凝视着小和尚，满带着不解地反问道：“凭什么去度化他们？”
将死的少女带着生涩的愤怒，斩钉截铁，一字一顿地说，
“这些家伙，全都该死！”
“这样吗。”
小和尚依旧微笑，没有因为二尺的回答有分毫变化：“期待你下一次的答案。”
小和尚离开破庙。
少女死去。
——失去了记忆的二尺大人在地藏像内第一次拒绝了愿力的同化与力量，迎来了第一次的死亡。
然后，如此反复。
带着模糊记忆的二尺大人重复地历经着她作为人的一生。
但与第一次不同的是，每当情绪变化剧烈的时刻，二尺大人此前重复过的记忆就会被触发，出现。
被她记起。
但与第一次一样的是，力量弱小的二尺大人依旧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改变不了。
不知几百，几千次后。
微笑的小和尚俯视着将死的少女：“只要你答应成为菩萨，度化天下，就能获得你想要的力量。”
二尺沉默了。
漫长的等待之中，她模糊地说出了与此前无数次都不一样的回答，
“我答应了重要的人，不会成为这样的家伙，也不会接受这样的力量。”
“重要的人？”小和尚微笑，“是谁？”
“我不知道……”
——上杉澈看着破庙中的场景，听着少女与小和尚的最后一句对话，一时陷入了迷茫的状态。
我是谁？
我在哪？
这又是什么情况？
但经验丰富的上杉澈没有打草惊蛇，他无声地凝视着小和尚离开破庙，无视了大喇喇站在门口的自己。
再感受到天地昏黑，一切重启。
“还是这个女孩……”
上杉澈眨眼，把目光从身前两个矮小的背影上移开，发现周遭的所有人都看不见自己。
也就是说，我现在是不会被观测到的“幽灵”状态？
这种特殊的状态，或许在自己做些什么的时候就会被打破。
所以上杉澈没有轻举妄动，只是无声地看着收集信息，任由眼前的一切发生。
很快，上杉澈就发现地藏像中的时间流速很诡异，明明过去了十几年，可他却只感到过了区区几分钟。
很快，沉默目睹了一切的上杉澈第二次见到了微笑的小和尚，听到了他们完整的对话。
接着，一切再次重来。
上杉澈睁眼，凝视着无忧无虑笑着的小女孩。
他垂下眼眸。
他明白了。
这是地藏像中在无尽轮回的“梦”，是愿力用以侵蚀二尺大人意志与自我的手段。
有可能，也是二尺大人曾经的人生。
于是，再一次在破庙中见到微笑着的小和尚的上杉澈走了出来，将这个只知微笑与问话的和尚一脚踹到了一旁。
“‘请救救我’……你曾经向我这样说过。”
上杉澈蹲了下来，握紧了茫然少女的手掌，朝她柔和地平静道，
“所以我就来救你啦，二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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