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八十四章：根本利益。

    程傅轩闻言转头看着李儒京开口质问道。

    “李厅，我记得你提审过屠永怀有没有听见屠永怀提过刑侦人员刑讯逼供的事情？”

    李儒京闻言语气淡淡地对着程傅轩开口说道。

    “屠永怀确实说过，但是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

    “我看过讯问录像没有发现刑讯逼供的情况，程厅如果不信的话可以自己去看。”

    程傅轩闻言冷冷一笑，忽然看着赵智贤问出一个令对方为之色变的问题说道。

    “赵智贤你和案子中的那个叫陈思颖的女孩认识吗？”

    这其实也是归林市公安局调查出来的信息。

    如果赵智贤还是他的人他当然会选择隐瞒。

    但现在对方已经叛变，那就别怪他用这个作为发难的理由和证据了。

    赵智贤闻言也是沉默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开口承认道。

    “认识！陈思颖是我一个老战友的女儿。”

    听到这个回答，萧傅阳和林晓以及高志蒲几人的心中同时一动。

    因为刚才黎煜城就提到了设局的问题，现在看来还真不排除这种可能。

    程傅轩听到这个话又是转头故意看着李儒京开口问道。

    “李厅，这样的话你说这事巧不巧？”

    李儒京闻言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反问程傅轩开口说道。

    “确实挺巧的！所以程厅想通过这个巧合说明什么？”

    “是想说明赵智贤受了某’的指使，不惜利用老战友的女儿去陷害屠永怀吗？”

    程傅轩闻言脸色顿时一变。

    当初命令赵智贤盯着屠永怀搜集罪证的那个某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本人。

    黎煜城闻言也是插了一嘴开口说道。

    “未必是受人指使，或许赵智贤和屠永怀有仇呢？”

    李儒京闻言随手反将了对方一军开口说道。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还不简单让高志蒲书记和林晓桦主任去调查嘛。”

    “这也好看看到底是受了某人指使还是和屠永怀有仇。”

    话音落下的时候李儒京看着赵智贤又以开玩笑的语气补充了一句说道。

    “赵智贤我怀疑你是受人指使，你赶紧坦白交代把受人指使的证据拿出来戴罪立功。”

    赵智贤闻言瞄了程傅轩一眼苦笑着开口说道。

    “李厅您别吓我，真的没人指使我去做这样的事情，我和屠永怀之前也没仇。”

    “但这次发生的事情，确实让我十分气愤。”

    “所以得知厅里要放人之后我表示坚决反对，还给程厅打了电话。”

    我有没有受人指使程厅你最清楚了，你怎么不说话？

    你不说话了万一有证据怎么办？

    我和屠永怀有没有仇，表面看肯定是没有的。

    或者说单凭老战友的关系并不足以支撑我寻求报复的动机。

    而且这次的事情本就和屠永怀脱不了干系，这些人会傻乎乎的主动提及吗？

    程傅轩被证据两个字严重干扰了心神，他忽然想到。

    赵智贤这个二五仔会不会对他防了一手，将他当时下达的命令录了音.......

    否则李儒京为何特别强调指使和证据，赵智贤为何又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程傅轩想到这里他嘴角抽动了一下勉强地开口说道。

    “这些暂且不论了当务之急是对屠永怀一案进行详细调查，弄清事实真相。”

    李儒京闻言也是点了点头，然后故意对着程傅轩开口问道。

    “程厅那你认为，现在屠永怀到底放还是不放？”

    程傅轩听到这个话心里把李儒京的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

    解释最终也是只能十分难堪地憋出三个字开口说道。

    “先不放！”

    这是山水省公安厅自程傅轩任常务副厅长以来班子会议上从未出现过的情景。

    一向蛮横强势的程傅轩即使是纠集了党羽一同上阵却依然被李儒京压得几乎抬不起头来。

    消息一经传出，厅里又是一片欢腾。

    李局就是李局，哪怕现在是在山水省依旧还是牛的一匹。

    程傅轩这次可是碰到对手了，以后大家可有得热闹看了！

    而会议过后程傅轩神色阴沉地回到了办公室，拿起电话就给山水市公安局长新广阎打了过去开口训斥道。

    “你的人是怎么做事的？提供的都是什么狗屁证据？”

    “我明白告诉你李儒京已经拿到了屠永怀的犯罪视频，现在屠永怀肯定是放不了！”

    “并且他还提议让蒲志高和林晓桦对你们局的人是否存在伪造证据等违法行为进行审查，你做好准备吧！哼！”

    他将一肚子的火气全都撒在了新广阎身上，因为要不是他办事不利怎么会有这样的结果！

    真不但害得他在班子会上颜脸扫地，让萧傅阳、蒲志高等人看了笑话。

    而且说不定还会被黄炎铭书记责骂自己无能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新广阎那边听到电话的时候顿时懵了，这是什么情况？

    屠永怀不但没救出来，自己反而惹了一身骚？

    这不典型的偷鸡不成蚀把米吗？

    李儒京哪里拿到的视频？

    虽然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现在重要的是他怎么向市长交待。

    新广阎急急忙忙给屠志高打去了电话，然后就被屠志高一顿劈头盖脸的责斥。

    屠志高也是非常的愤怒，因为他刚刚向妻子做了保证，一定会让儿子毫发无损地出来。

    结果呢，这打脸来得是如此之快。

    他可以预想得到知道这个消息的妻子必然又是翻天覆地的一场大闹。

    新广阎真是啥也不是，连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

    还有李儒京到底什么意思，这是蓄意针对他还是说想做个秉公断案的包青天？

    难道对方不知道这件事黄炎铭已经点了头吗？难道对方连黄炎铭也不放在眼里吗？

    果不其然，当屠志高回到家中的时候就看到妻子梅婉晴再度进入了歇斯底里的状态。

    梅婉晴长时间养成的蛮横性格再加上更年期的影响，让他变得极为暴躁易怒隐隐约约有神经质的倾向。

    梅婉晴用那尖厉的声音对着刚刚走进家门的涂志高咆哮道。

    “你这当的什么市长！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你赶紧去和范智轩说让他撤了李儒京的职！”

    屠志高被这尖厉的声音刺得耳膜发疼皱着眉头耐着性子对梅婉晴开口解释道。

    “要想撤李儒京的职，范智轩份量还不够要黄炎铭同意才行。”

    梅婉晴闻言当即态度蛮横地对着屠志高开口说道。

    “那就和黄炎铭说啊！你上次不都交投名状了吗？现在你也算是他的人了，这件事他不能不管！”

    屠志高听到这个话心里暗暗地想着，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但是妻子的话也有一定道理。

    他确实有必要给黄炎铭打个电话寻求帮助。

    说起来有些可笑，一个公安厅的副厅长就将他逼到了这个地步。

    但实际上一点都不可笑人家那是公安部特别委派，论背景连省里都不得不忌惮三分还真没必要给他这个市长脸子！

    ……

    办公室里，李儒京一边悠闲地喝着茶水，一边向刑侦总队长鲁梓豪吩咐道。

    “你带人去山水市局把受害人陈思颖接回来和他们说这是命令，不是商量！”

    鲁梓豪闻言心中顿时一凛，李厅为什么安排他去？

    李儒京到底知不知道他和屠志高的关系？

    所以这到底是一场试探，还是故意给他挖地坑呢？

    鲁梓豪顿时心里有些打鼓但是表面上却装作无任何异常十分痛快地领命而去，还特意把副总队长赵智贤叫上。

    因为他觉得不管怎么样，先认清现实吧！

    程傅轩都在李儒京那里吃了亏，赵智贤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忽然转投李儒京的阵营以供驱使。

    而萧傅阳，蒲志高和林晓桦又是隐约表示出对李儒京的支持态度......

    那么鲁梓豪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还是应该明智一些，低调做人明哲保身。

    当天下午，山水市公安局。

    接待室里，常务副局长谢宇接待了省公安厅刑侦总队长鲁梓豪和副总队长赵智贤。

    对于要求立刻释放陈思颖，谢宇这个副局长表示了为难对着两人开口说道。

    “不瞒两位我们刑侦部门经过对陈思颖的进一步讯问，目前又有了重大发现。”

    “这个女孩和屠永怀发生关系的过程中，为了寻求刺激多次进行角色扮演。”

    “比如装作互不相识的陌生人，假意被强行侮辱........”

    鲁梓豪听到这个话的嘴角也是直抽抽，心说你们山水市公安局的人才真不少啊！

    知道省厅那里掌握了视频证据，立刻就想出了这么一个可以自圆其说的对策。

    但是这顿花里胡哨的操作有用吗？

    放在平时你们还真有可能做到颠倒黑白混淆是非从而蒙混过关，但现在是什么情况？

    李儒京这个副厅长亲自督办此案！不得不说你们的头是真铁啊！

    碍于和屠志高的关系，有些话他不方便讲，于是将目光看向副总队长赵智贤。

    那个意思就是，你上吧替你的新老板给这些头铁的家伙上一课。

    赵智贤顿时领会了鲁梓豪的意思，于是冷然开口对着谢宇说道。

    “谢局，我想提醒你两件事。”

    “首先相信你也知道就在今天上午厅党委会议已经做出了对山水市局相关办案人员在取证过程中是否存在违法违纪行为进行审查的决定。”

    “纪检部门和督察总队很快就会启动审查程序，在这种情况下你们所谓的重大发现其真实性存疑，厅里暂时不会采纳。”

    “其次屠永怀一案是由省厅立案，我们刑侦总队负责侦办，你们市局只是从中协助。”

    “现在李厅要求将此案受害人带回厅里询问，你们没有拒绝的权利。”

    “因为李厅说了这是命令，不是商量！”

    一句这是命令，不是商量险些让谢副局长挂不住脸，直呼这也太蛮横了，太强势了！

    你当你是程傅轩啊！

    然而当他仔细一想程傅轩不也在李儒京脸前吃了瘪吗？

    这个想法一出谢宇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着两人开口说道。

    “我请示一下局长。”

    话音落下的时候他便走出门外给局长新广阎打了电话。

    新广阎听到谢宇的回报脸色也是阴晴不定，心中恼火万分最后还是不得不忍气吞声地开口说道。

    “把人交给他们！”

    当陈思颖看见赵智贤的身影时几乎用尽全部的力量，才勉强控制住自己没有当场哭出声来。

    以个女孩都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阅历极浅。

    就这么被连日以来被山水市公安局刑侦人员采用威胁、恐吓和疲劳审讯等手段连番轰炸。

    在精神几近崩溃的情况下，不得不在讯问笔录上签了字。

    现在她终于得救了！

    赵智贤看着脸容憔悴神情萎靡的女孩，心如刀绞。

    他作为一名老刑侦又怎么会不清楚关于讯问的那些名堂。

    陈思颖必定是受尽了难以承受的折磨。

    万幸有李厅，否则他就算想来救人都做不到！

    新广阎站在窗子前正好看到省厅的警车缓缓驶出市局大门。

    此刻他的脸上一片阴霾，因为屠永怀的案子。

    还有市局在其中所扮演的不光彩角色以及那位李儒京的插手都会使山水公安局极有可能脸临被省厅追责的危险。

    哪怕不会深究到底，但至少也得推出几个倒霉鬼顶雷。

    也不知道那位李儒京是怎么想的，看情形是非要和屠志高过不去啊！

    作为山水市公安局长同样是副厅的新广阎原本没有必要怵李儒京。

    毕竟市公安局的人事和财务都归市里，省公安厅对市公安局的领导主要体现在业务工作方面。

    何况李儒京也只是一名分管刑侦和治安工作的副厅长。

    但是可但是，这一位副厅长的含金量，是那几个副厅长加在一起也比不上的！

    不到三十岁的副厅，全国上下到共青团省市委里还能找到一些。

    甚至个别人的年龄比李儒京还小一两岁，但这个二十八岁的公安厅副厅长真的是有史以来的蝎子粑粑独一份儿！

    要能力有能力要成绩有成绩，要背景有背景要名气有名气。

    所以，新广阎就算眼睛长在头顶上也不得不把脑袋低下来端端正正地看人家。

    否则极有可能会被人家拎着脖领子吼上一句：看着我的眼睛！直视我崽种！

    ……

    黄炎铭听完自己的秘书蒋高远的汇报眉头不悦地皱了起来。

    有的时候有些事情就是这么的不可思议！

    比如他履新山水省定下的第一个要开刀的对象就是山水市的市长屠志高。

    原因就是他听说屠志高搞山头主义，信奉圈子文化等等一系列的传闻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屠志高迟迟没有向他这个新任省委书记靠拢的迹象，这明显就是缺少尊敬和服从的态度！

    黄炎铭当然知道山水省乱，这个帮那个派，明争暗斗相互倾轧。

    之前多乱他不管但在他来了之后，山水省就只能有一个声音就是他黄炎铭的声音。

    二选择屠志高开刀意在杀鸡儆猴，以一敬百树立他的个人权威。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就在程傅轩抓住了屠志高的尾巴准备动手的时候，屠志高托京城的关系向他表明了投诚的态度。

    更让他更没想到的是，在他经过慎重考虑决定将屠志高收入麾下让程傅轩放开屠志高尾巴的时候。

    李儒京却忽然站了出来，死揪着屠志高的儿子不放。

    让你当替罪羊你跑得比谁都快，现在用不着你背锅了你倒来上劲了！

    这里不是南山没有黄玉成替你撑腰，你还不给我老实点？

    想到这里他拿起电话直接给政法委书记兼任公安厅长萧傅阳打了过去开口说道。

    “傅阳同志，屠永怀的案子我建议省公安厅交由山水市公安局负责！你觉得怎么样？”

    他并没有说明是什么理由，虽然用的是建议两个字听起来似乎也是商量的语气。

    但懂得都懂，这句话从省委书记口中说出和命令没什么区别。

    实际上这也是黄炎铭的一次试探，试探萧傅阳在这件事上到底敢不敢违抗他的命令！

    萧傅阳闻言用语气之中透着十二分的为难的状态对着黄炎铭开口说道。

    “书记，刚才陈省长来过电话要求我们省公安厅务必依法办案，还特别点名由李儒京同志亲自督办此案！”

    “这您看……”

    他这个话的潜台词就是：你让我往东，他让我往西，你们都是我的领导你说我应该听谁的？

    黄炎铭闻言脸色一沉就算萧傅阳有意推诿，但陈平安插手过问这件事肯定是真的。

    一来萧傅阳没必要撒谎，二来之前程傅轩也接过陈平安的电话。

    于是黄炎铭没有继续强行给萧傅阳施压开口说道。

    “我和平安同志商量一下，你告诉李儒京让他小心处理此案以免造成不良后果。”

    因为在他和陈平安的指令发生冲突的情况下，萧傅阳肯定不会妥协。

    不管怎么说萧傅阳也是省委常委手里握着重要的一票！

    而黄炎铭放下电话以后眉头再度皱了起来。

    陈平安点名李儒京负责此案.......

    这里面包含的信息量，可不是字面意义那么简单！

    它可以说明陈平安已经察觉到屠志高倒向了自己一方，所以趁此机会想方设法不让屠志高安然脱身。

    它还可以说明陈平安可能有了扶植和拉拢李儒京的打算。

    再加上萧傅阳的协助，从而在省公安厅的掌控权上和自己分庭抗礼。

    总之，这里面的信息也是让他不能不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