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小河沐浴鸳鸯戏水 狭路相逢姊妹杀猪

慕容千秋和青衣怀刀夜闯红袖，情急之下误杀红花门副门主雨飘飘，惊起轩然大波。

    二人知道不可继续逗留，到客栈匆匆收拾行囊，快马加鞭，连夜赶回了青州城。

    青衣怀刀召集大家紧急商议，决定暂时放弃营救忆潇湘，屯聚青州，积蓄力量，卧薪尝胆，再图大事。

    最后决定，派出经验丰富的杀猪秀才，去江湖上走访结交其他江湖豪杰和正义门派，准备联合对抗红袖门。

    杀猪秀才打点行囊，领命出发。

    这日，杀猪秀才行至一小河边，放马饮水，自己倚在河边的一棵小树旁歇息。

    朦胧间，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女子的嬉闹之声，便悄悄起身，赶过去查看。

    只见树林茂密处，溪水潺潺，有两个女孩子正在水里耍闹。

    原来这是一个岔河道。河水在此分成一支溪流，流向树林深处，穿林而过，拐了一个弯，又和原来的河水汇成一处，继续向东奔流。

    杀猪秀才一时好奇，便悄悄躲在树丛后面，偷偷观看正在水里洗涮嬉闹的两个女孩。

    你道这两个女子是谁？原来是附近山里的猎户之女李小若和李小沫。

    猎户是谁？正是收留水葡萄的那家猎户。

    原来水葡萄那日离开尼姑庵独自藏匿山林，饥渴难耐时，被猎户的女儿李小沫姐妹发现，救回家去。

    李小沫姐妹常年跟随父亲在山里打猎，练得一身好武艺。其父本是朝廷武官，因宫廷纠纷被连累，不得不离开朝廷，在深山里隐姓埋名，靠捕猎打渔为生。其母本是大家闺秀，熟读诗书，平日里二姐妹耳濡目染，却也通晓一些诗谱音律。

    这日，二姐妹去集市上去卖打来的一些猎物，回来途中，正值中午，天气炎热，二人汗流浃背，甚是疲惫。

    二人看树林里地形甚密，人踪皆无，便商量着下河洗洗澡，以解暑热。

    二人玩得兴起，李小沫便提议以水为题，对诗为趣。说：“谁输了，就罚谁。”

    李小若原名叫雨点沙，原来是李小沫父亲的好友之女，因受连累，暂将其托付李小沫家。而后来案情牵扯过多，雨点沙全家被发配新－疆伊犁。李小沫父亲不得已，把雨点沙改名为李小若，收养门下，视若亲生（关于朝廷这次大案，红袖四大金刚之一的七芯海棠也被此案连累，与李小沫一家颇有渊源，具体情况在后面章节里再详细交代）。

    李小若用手划着水，吟道：“水上浮萍轻逐浪。”

    李小沫接道：“心中沉郁漫随风。”

    李小若笑道：“妹妹有什么烦闷心事了？”

    “没有啊。”

    “不信。”

    “为什么不信？”

    “你脸上写着呢。”

    李小沫赶紧用手抚了一下脸，问道：“写着什么？”

    “写着寂寞和相思。”李小若掩口笑道。

    “姐姐又使坏？”李小沫朝李小若泼了一下水。

    李小若说：“咱们对诗，谁输了就把心事说出来。好不？”

    “好。不许耍赖。接着刚才的——”李小沫吟道：“青山满目流苍翠。”

    “碧叶一池飘郁葱。”

    “天下几时无怨苦。”

    “人间何处不花红。”

    “蜻蜓振翅残荷上。”

    “蝴蝶采花香蕊中。”

    “河畔吟诗闲看柳。”

    “林中对句且扶桐。”

    “天涯风雨休论剑。”

    “云里相思莫问鸿。”

    杀猪秀才看得痴迷，听得入神，没想到这山野偏僻之地竟有如此才女，不禁拍手叫道：“好句！”

    二姐妹正兴致盎然，闻言大吃一惊，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陌生男子，正在树后探着脑袋观望，不禁又羞又怒。

    二姐妹赶紧用手遮住前胸，沉入水中。欲上岸穿衣，无奈衣服和兵刃都放在杀猪秀才前面不远处。

    二人对望了一眼，李小沫首先骂道：“哪里来的泼皮，偷看人家女孩子洗澡？”

    杀猪秀才赶忙辩解道：“俺不是故意的，路过这里，听见你们对诗，心里发痒，一时痴迷，竟忘记了礼数。请多包涵。”

    “还不快走，我们要上岸穿衣服。”

    “俺也有一句诗要你们对，对完了俺就走。”杀猪秀才从树后走出来，说道。

    李小沫一听哭笑不得，原来遇上了一个迂腐的酸秀才。叫道：“什么破诗，也要等我们上了岸才可以对啊？”

    “你们对出了，俺就扔给你们衣服。”杀猪秀才嬉皮笑脸地叫道。

    “大胆！看我们上了岸不撕了你这个破秀才？”

    “嘿嘿。”杀猪秀才笑道：“撕我？来呀，来呀。”

    李小若寻思，时间一长，附近有人听见来观看，就不好了。于是说道：“好，那你快点出句罢。”

    “山高林密，何处鸳鸯偷戏水。”

    “刀快眼明，几时秀才敢杀猪。”

    杀猪秀才惊奇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杀猪的？”

    李小沫笑道：“一看你那模样，就知道。”

    李小若道：“怎么，你真是杀猪的？”

    杀猪秀才笑道：“有时候杀完猪之后，也偷看人家洗澡。”

    李小若说道：“呸！诗对完了。你快转过身去，蒙上眼睛，我们要上岸穿衣服。”

    “俺还有对呢。”杀猪秀才张口要说：“今朝有幸逢佳丽，……”

    李小沫大叫道：“住口！你这个挨千刀的。等俺们上岸穿上衣服再对，行不行啊？”

    “好。好。”杀猪秀才一看二姐妹泡在水里满脸通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不敢怠慢，忙从包裹里抽出一块黑布来，蒙上眼睛，转过身去，向前走了大约有二三十步，说道：“这么远，行不？你们快点啊。我数数，数完一百下我就回头。”

    说时迟那时快，二人也顾不上羞涩，举目四顾无人，便飞身上岸，抓起衣物，匆匆套在身上，喘了口气，互相对视了一下，拔出剑来，一左一右，慢慢朝杀猪秀才围了过去。

    杀猪秀才正闭着眼睛数着数字：“……五十一，五十二……”忽然感觉背后有脚步之声。他毕竟也是武林高手，听出脚步声里好像含着杀机，猛然惊醒，一把扯去面纱，回过头来。

    只见李小沫大叫一声：“泼皮，纳命来。”挺剑就刺。

    杀猪秀才一个后仰，长剑从他面门掠过。

    杀猪秀才不敢大意，抬脚踢出，同时一个陆地十八滚，身体急旋，躲开剑气，站起身来，举手叫道：“住手住手。二位这是为何？”

    “为何？明知故问。”李小若也挽个剑花，横扫过来。

    杀猪秀才噌地拔出两把弯刀，叫道：“不要闹，再闹在下就不客气了。”

    “哼。”姐妹二人对望了一下，也不说话，使出鸳鸯玲珑剑法，漫天剑雨朝杀猪秀才盖将过去。

    杀猪秀才一见大骇，急挥两柄弯刀左推右挡，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边打边退，不由冒出一身冷汗。

    李小沫一招“凤凰乱点头”，指向秀才面门，说道：“你个破秀才，竟敢看我们洗澡，今日非挖了你的眼珠子不可。”

    李小若一招“海底捞月”，扫向秀才下三路，骂道：“杀猪的，叫你耍**！看姑奶奶今天不废了你。”

    “俺还有个对子，你们还没对上呢。你们对不上，就耍赖？就要杀人灭口？”杀猪秀才自恃武功高强，依然嬉皮笑脸，吟道：“今朝有幸逢佳丽，鸳鸯剑冷。”

    “对什么对？狗屁对！今天姑奶奶就杀你灭口，怎么着？”李小沫边打边骂。

    “好不讲理的小美妞。”杀猪秀才边打边撤，口里叫道：“今朝有幸逢佳丽，鸳鸯剑冷。快接——”

    “来岁无缘识美人，蝴蝶梦长。”一个冰冷的声音骤然在路边响起，淳厚清冽。

    “啊。”三人闻声大惊，停止搏杀，同时回头看去。

    只见远处树丛间，一个白衣男子，头戴一顶宽大的草帽，玉树临风，款款而立，手里握着一把碧玉箫，甚是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