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别路回眸

夜夜无话。

    第七日子夜，云雨过后，剑客感觉全身酸软，大汗淋漓，几近昏迷；雪姐姐也气息微弱，潸然睡去。

    这时，酒妹轻轻推门而入，站在床前静静观察了一会，见二人并无大碍，才俯身抱起雪姐姐，回到隔壁房内，慢慢把雪姐姐放在床上，去掉雪姐姐的面纱，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红色的药丸，用水给雪姐姐服下。

    少顷，雪姐姐幽幽醒来，看了酒妹一眼，颤声说道：“姐姐好累……司空怎么样了？”

    酒妹连忙答道：“少侠无恙，姐姐好好休息罢。”

    雪姐姐又说：“此事关系到姐姐的名声和性命，妹妹万不可外扬……”

    “放心吧，姐姐。”酒妹莞尔一笑，接着说道：“若姐姐看上他了，不如就此纳他为婿。”

    “红袖门规你又不是不知道，哪里有这么简单？”雪姐姐面色苍白，说话有气无力。

    “姐姐不要再说了，快些休息罢。”酒妹赶紧给雪姐姐盖上一个毯子，伺候雪姐姐悠悠睡去，自己才回到另一边卧床休息。

    翌日清晨，酒妹早早起来，吩咐店家熬了两大碗香浓浓的鸡汤，分别端给雪姐姐和剑客。

    剑客已经醒来，自觉浑身无力，睁开眼睛看见酒妹，赶忙问道：“雪姐姐怎么样了？”

    酒妹撇嘴一笑：“算你们命大，都还无事。快把鸡汤喝了。”

    “那在下就放心了。”剑客长舒了一口气。

    酒妹看着剑客一脸苍白，打趣道：“少侠艳福不浅呢。”

    剑客苍白的脸稍稍泛红，低首道：“九死一生，姊姊就不要取笑了罢？”

    这时雪姐姐姗姗扶门进来，依然是轻纱遮面，素裙飘飘。

    七日内雪姐姐夜里来夜里去，剑客竟没有见到雪姐姐一回真面目，心里愈发好奇。

    又调理了两日，剑客由于内功深厚，身体恢复得很快。雪姐姐也由酒妹帮助调理，内力恢复如初。

    雪姐姐凝视了剑客好一会儿，缓缓说道：“少侠贵体既已恢复，奴家就不奉陪了。但有一言相告，少侠此时千万不可去红袖城。”

    “姐姐何出此言？”剑客感觉有些奇怪。

    “因为……”雪姐姐稍一停顿，接着说道：“因为我们二人就是——红袖使者。”

    “啊——”剑客大惊，张着嘴巴，看着雪姐姐，一时说不出话来。

    “少侠初入江湖，经验太少，若去红袖，定然有去无回，而且，死无葬身之地！”雪姐姐一字一顿，斩钉截铁。

    “这个……”剑客脸色泛黄，眉头浸出粒粒汗珠。

    “姐姐既然如此舍身救你，自然不会骗你。至于原因，日后你自然会知晓。相信姐姐，好吗？”雪姐姐疼爱地看着剑客，伸出手去，想帮剑客抚去额头的汗珠，手到半路又缩了回来。

    剑客此时已然大骇，没想到，眼前这两位如花似玉的女子，竟然就是赫赫有名的红袖使者。

    其实剑客早就该想到这一点的，如此貌美如花的女子，除了红袖城，哪里还能寻得着？

    剑客沉吟片刻，把自己身世、为何要去红袖城，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对雪姐姐说了一遍。

    雪姐姐闻言深思良久，叹道：“原来少侠就是江湖豪侠清江寒客的高徒。至于剑谱之事……听说红袖门有一绝密剑谱，为门主乔樵的外甥女水葡萄所保管，藏在其裙带之中，一刻也不离身，从没人见过，也不知是什么剑谱。但此剑谱很早就有，应该不是少侠所寻之物。红袖门高手如云，龙蛇混杂，人心险恶，少侠还是回去休养生息，改日再寻找蛊林怪叟下落，方为上策。”

    剑客点头称是，含泪惜别雪姐姐和酒妹，隐入山林，苦心练功。后来才有剑客为寻剑谱，挑落水葡萄裙带，成就一段露水姻缘之事。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转眼已过了八年。八年之内，剑客浪迹江湖，行侠仗义，除暴安良，成为一位威震武林的侠客。

    八年以后，剑客为还裙带，在红袖城外树林里相约水葡萄，路救漫月清竹，震退三味老驴，夜闯红袖，偶遇芷珊，与水葡萄共度鸳鸯梦之后，正欲全身而退时，半道突遇蒙面黑衣人飞镖拦截，微言相劝。——此事已在前文中详述，此处不再重复。

    却说剑客收起两把飞镖，施展轻功，一路飞奔回到客栈，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黑衣人的话犹如雷鸣，回萦耳边：“红袖是女儿闺阁，是非漩涡，不是阁下长居之地。沉溺声色，玩物丧志，久而久之会耽误阁下的前程，也会毁了清江寒客的名声。忠言逆耳，好自为之。”又掏出飞镖，仔细端详；这一把飞镖上刻着一个字，一个是“潇”，一个是“湘”。剑客听说红袖女儿里有这两个字的很多，光他知道的就有四人：忆潇湘，潇湘蝴蝶，潇湘妃子，潇湘泪竹。为什么在飞镖上刻上这两字，究竟是什么意思呢？这黑衣人是什么来路？是红袖门四大金刚之一，还是其他的什么人？

    剑客百思不得其解。看来红袖城的确神秘莫测，不可小觑。

    剑客不禁想起了八年前的“艳桃雪蕊”，想起了神秘的雪姐姐和酒妹，不知她们现在在红袖的什么地方，为何八年来杳无音讯，莫非有什么变故？这两日只顾与葡萄缠绵，也忘记询问她们的下落了。

    剑客浓眉紧蹙，长叹一声。八年，整整八年了，杀师仇敌蛊林怪叟一直毫无消息，也从未在江湖上露过面，莫非这厮凭空消失了不成？

    剑客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