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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罗河畔的芦苇在晨风中沙沙作响。
眼前是一片河滩,芦苇丛生,河水在晨光下泛着粼粼波光。然而,这宁静的景象却被河岸边的骚动打破。
不少看热闹的民众聚集在河边。那里已经围起了一圈神庙守卫,手持长矛,神情肃穆,将所有好奇的民众挡在外面。河滩中央,几名身穿深色祭司法袍的祭司正围着一具被白布覆盖的尸体,低声吟诵着什么。
“诡异的女尸。”
伊恩站在围观人群的外围,眯起眼睛打量着前方的骚动。至少二十名神庙守卫组成人墙,铜矛交叉着封锁了整个河滩。他们古铜色的肌肤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在朝阳下闪闪发亮,但握矛的手稳如磐石——显然受过严格训练。
“往后退!神圣仪式不容亵渎!“一个守卫厉声喝道,矛尖危险地指向最前排的渔民。伊恩注意到这些守卫的盔甲上刻着与平日不同的符文——不是常见的荷鲁斯之眼,而是三个交迭的圆环,中央点缀着星状图案。
伊恩本想直接靠近。
但守卫的严密封锁让他无法从正面接近。伊恩迅速环顾四周,发现河滩上游有一片茂密的芦苇荡,相对偏僻,守卫的视线难以覆盖。与这个隐蔽的地方,他再次默念幻身咒,身形逐渐融入空气,如同晨雾般消散。
“幻身咒真是伟大的发明。”伊恩小心翼翼地绕过守卫的警戒线,利用芦苇丛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接近了尸体所在的核心区域。
靠近后,伊恩屏住呼吸,仔细观察。只见那几名祭司正用某种银色的粉末,在尸体的白布上勾勒出复杂的魔文。那些符文闪烁着微弱的蓝光,线条扭曲而古老,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压迫感——这明显是某个仪式的现场。
不过被挡在外面的民众看不到。
河滩中央,五名白袍祭司围成五角星阵,将女尸置于中心。为首的祭司手持黑曜石匕首,正在尸体裸露的腹部刻划复杂的符号。每划一刀,就有金色细沙从伤口渗出,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是封印魔文?“
伊恩的瞳孔微微收缩——他认出了这些符文的一部分,那是“封印魔文”,通常用于镇压强大的邪灵或封存危险的魔法物品。
可眼前只是一具凡人的尸体,为何需要如此大动干戈?伊恩无声地挪动位置,试图看清那些符号。但角度太差,只能辨认出几个断断续续的线条——像是某种古老语言的变体,又像是星图的一部分。
更奇怪的是,祭司们每完成一个符号,就会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天,仿佛在确认星辰的位置。这些祭司看起来非常紧张。
几位带头的祭司眉头紧锁,眼神中流露出罕见的凝重与……恐惧?他们对待这具尸体的态度,仿佛它不是受害者,而是一个极度危险的源头。
伊恩试图再靠近一些。
希望能看清魔文的全貌或听到祭司们的低语。但祭司们围得极紧,形成了一道人墙,他找不到任何缝隙可以挤到尸体旁边。
“不对.不只是封印魔文。“
伊恩的魔杖在袖中微微发热。这些符文的结构与他熟知的任何封印术都不同,倒像是——某种召唤阵的逆向运用?
正当他试图找个办法挤进去的时候。
祭司们突然同时停下动作。最年长的那位从怀中取出一个青铜小瓶,将里面的黑色液体倒在女尸的眉心。液体接触皮肤的瞬间,所有刻痕同时亮起金光,女尸的嘴巴竟自动张开,一缕蓝烟飘出,在半空凝结成模糊的人形。
这一幕倒是被外面的民众们看到了情况。围观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守卫们立刻收紧防线,矛尖齐刷刷对准外围,逼得人群又后退了几步。伊恩趁机挪到一棵歪脖子棕榈树后,魔杖轻点太阳穴:“目力增强。“
视野骤然清晰,他看清了那缕蓝烟形成的面孔——正是死去的女仆,但表情狰狞得与安详的尸身判若两人。她的嘴无声开合,像是在控诉什么,而祭司们则如临大敌地举起护符,齐声诵念驱邪咒文。
最令伊恩震惊的是女尸左手腕上的印记。
随着咒语进行,那三个同心圆渐渐渗出金液,中央的眼睛图案竟然转动起来,直勾勾地“盯“向了神庙方向!
“让开!让开!“粗鲁的吼声从人群后方炸响。伊恩转头,看见权杖祭司带着四名精锐守卫大步走来。人群如红海般分开,有个孩子躲闪不及,被守卫一脚踢开,孩子的母亲敢怒不敢言,只能紧紧抱住啜泣的幼童。
权杖祭司看到女尸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权杖,指节发白,杖头的太阳圆盘因颤抖而发出细微的嗡鸣。当他看到那具被封装的尸体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瞳孔剧烈收缩,身体甚至微微颤抖了一下。
仅仅一瞬,这个权杖祭司便强行恢复了镇定,换上了一副悲悯而庄重的表情。当他开口时,声音威严如常。
“这个不幸的灵魂亵渎了圣河,必须立即送往神庙净化!“”
他高声宣布,声音洪亮而充满威慑,“她的灵魂已被污秽侵蚀,必须立即送往神庙进行净化仪式,以免邪祟扩散!”
在这时,祭司们完成了魔文的绘制,开始用特制的金属条和符咒将白布层层封装,仿佛在处理一件易碎且致命的宝物。仪式结束得突然而草率。祭司们收拾法器时,伊恩看到最年轻的那个双手发抖,差点摔了盛放黑液的瓶子。年长祭司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声说了什么,年轻祭司立刻面如死灰。
在祭司们的试一下。
守卫们立刻用浸过药水的白布包裹尸体。
这群神庙中人迅速的行动起来,粗暴地驱散最后几个不愿离开的围观者。他们用一根特制的担架抬起封装好的尸体,迅速向神庙方向撤离。伊恩被迫后退,隐藏在芦苇深处,眼睁睁看着尸体被带走。
就在权杖祭司转身准备离开时,伊恩敏锐地注意到一个细节——他看似随意地伸手整理了一下女仆尸体的裙角,指尖迅速掐下了一小片布料,动作快得几乎难以察觉。随后,他不动声色地将那片布料塞进了自己的宽大袖口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伊恩的大脑高速运转了起来。这个举动绝非偶然。权杖祭司为何要私藏尸体的一部分?是为了研究?还是……为了掩盖什么?就在伊恩人群开始散去,但议论声如蜂群般嗡嗡不绝。几个胆大的居民在远处窃窃私语,讨论着刚才的诡异场景。
伊恩也听到身后两个渔民的对话。
“看见没?那些金沙子“
“闭嘴!你想被送去采矿吗?“
“但这次不一样,以前从没找到过.“
……
这些人在议论着。
伊恩等大部分人都离开后,他走到尸体被发现的具体位置,蹲下身,假装是肚子痛,实则仔细搜寻着地面的每一寸。
芦苇被压塌的痕迹还在,泥土上残留着金色细沙,在阳光下像是一小片碎金。他正要用魔杖采集样本,突然发现沙粒中有个微小的蓝点一闪而过。
“这是.“伊恩小心翼翼地拨开沙粒,一枚针尖大小的蓝色晶体映入眼帘。它太微小了,若不是阳光正好以特定角度照射,根本无从发现。极小的晶体碎片,只有针尖大小,却散发着一种不自然的光泽。
伊恩用指尖小心翼翼地将其取出,放在掌心。
当他的指尖轻触晶体时,熟悉的温热感立刻传来——与他在神庙密室和那个疯子老头的手中见过的仿制品如出一辙。
这粒蓝色晶体……他认得。这不是天然矿物,而是一种人造的仿制品——“拉神之瞳”的仿造品。真正的“拉神之瞳”是传说中的圣物,蕴含太阳神的力量,能驱散黑暗。而这种仿制品,则是神庙制造出来不止所图何事的东西。
“仿造的拉神之瞳碎片?“伊恩将晶体藏入袖中暗袋,眉头紧锁。女仆的尸体、金色的眼沙、仿制神瞳碎片、祭司们反常的紧张。
这些线索在脑海中旋转,却始终无法拼成完整的图景。
神庙的反应,很是耐人寻味。他们如此紧张地封印尸体,甚至动用“封印魔文”,说明他们知道这具尸体背后隐藏着巨大的威胁。但权杖祭司私藏布料的行为,又暗示神庙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或许有人在暗中进行着不可告人的计划。
起身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悄然退到更隐蔽的河湾处。这里的芦苇更高更密,水流也较缓,是理想的施法地点。
伊恩取出那粒蓝色晶体置于掌心,魔杖轻点:“本质显现。“
晶体悬浮起来,开始缓慢旋转。杖尖射出的银光如液体般包裹住它,逐渐显现出内部结构——表面看是纯净的蓝色,实则内部布满黑色丝状物,与神庙里那块被污染的碎片一模一样。更惊人的是,当分析咒进行到第三阶段时,晶体突然投射出一段模糊影像:
一个黑暗的房间,七个水晶容器排列成圆,每个容器中都漂浮着人脑。中央立柱上的蓝色碎片正在脉动,而连接大脑的金线不断将某种物质输送进去.影像在这里戛然而止。
晶体“啪“地裂成两半,落在伊恩掌心,微微失去光泽。他盯着残骸,突然明白了女仆手腕上那个印记的含义——三个同心圆代表容器排列,中央的眼睛正是被供奉的碎片!神庙那群人不只是要人造太阳神。
还要人造神器?
“何等亵渎的行为,简直就是毁灭之前的疯狂!”远处传来号角声,宣告正午将至。伊恩收起晶体残骸,最后望了一眼神庙方向。那座恢弘的建筑群在烈日下金光闪闪,但在他眼中,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黑雾笼罩。
连阳光都无法穿透。
“看来今晚必须再去一次神庙了。“
伊恩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抚过魔杖。
女仆的死、金色的眼沙、仿造的神瞳碎片这些线索像散落的珍珠,而他即将找到串联它们的丝线。
伊恩转身离开河岸时,没注意到身后的河水中泛起一串不自然的泡泡。某个形似人手的黑影在水下闪了一瞬,又迅速消失在浑浊的河水中。更远处,一只小鸟静静地站在棕榈树上,睿智的眼睛紧盯着伊恩离去的背影。
伊恩推开“金棕榈“餐厅的木门时,晨光正斜斜地穿过门楣上的彩陶珠帘,在石板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选了张靠窗的矮桌坐下,手指轻叩桌面三下,叫来了老板,补上了自己之前没有吃舒服的早餐。
“热闹看完了吗?“独眼老板放下冒着热气的无花果面包,声音压得极低,“城里现在到处都是神庙的眼线。“
“也不是什么好看的热闹。”伊恩只是微微一笑,用特制的餐刀切开面包。这把看似普通的餐具内层镀了秘银,能检测大部分常见毒药。面包的香气弥漫开来,夹杂着蜂蜜与肉桂的甜腻,完美掩盖了他袖中蓝色晶体散发的微弱魔力波动。
餐厅里的嘈杂声比往常更甚。三个麻布商人围坐在角落,不时神经质地瞥向门口;两个洗衣妇模样的女子交头接耳,手中的陶杯早已见底却迟迟不续;就连平日最聒噪的鱼贩子今天也反常地安静,只是用粗短的手指不停敲打桌面。
“.听说眼睛里的金沙会动“
“.我表哥在守卫队说,那女仆的舌头被“
“.大祭司亲自下令烧掉了她之前服饰的那家人的家,至于那家人好像也被带走了,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放回来.“
零碎的对话飘进伊恩的耳朵。他慢条斯理地蘸着蜂蜜,假装对面前新上的椰枣粥兴趣盎然,实则用余光扫视着整个餐厅。当第三批客人匆匆结账离开时,门帘再次掀起,带进一阵带着河腥味的风。
那是一个女人。
她穿着普通商妇的亚麻长裙,但走路的姿态依旧带着祭司特有的韵律。褪去黑袍的女人戴着底比斯风格的彩珠面纱,可那些符文在伊恩眼眸里依然若隐若现——果不其然,就如伊恩预料的那般,黑袍女人从人群里走来。
坐在了他的对面。
“这里的河鱼汤不错。“
伊恩推过去一个空碗,青铜与石桌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女人没有动餐具。她的手指在桌下结了个奇特的手印,伊恩立刻感到周围声音变得模糊——简单的隔音咒,但施法方式却是典型的赫利奥波利斯流派。
“你昨晚已经看到了吧,神庙的情况。“
她开口时,面纱上的彩珠微微颤动,“那些容器,那些连接的大脑,还有“突然压低的声音里带着金属般的锐利。
“那个正在苏醒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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