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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勒住胯下战马,挂起了手中那杆滴血的锋利长刀。
伸右手从背后取下了义父送我的那把老旧的硬弩。
冷静地弯弓搭箭,瞄准了密陀罗晃动的的后脑勺。
我的箭法修为,多年之前已经能做到箭无虚发了。
此刻要了密陀罗的小命,简直易如反掌,如探囊取物。
冰冷的弩弦紧贴指腹,那熟悉的硬木纹理硌着皮肉,带着义父南宫大将军手掌摩挲过无数次的温润包浆。
弓臂绷紧如满月,浸了油的牛筋弦发出细微的**。
箭簇的寒芒,透过血污弥漫的空气,死死咬住前方那仓皇奔逃的金色身影。
“噗嗤!”我甚至能在脑海里提前听见那箭矢穿透颅骨、搅碎脑浆的闷响。
就像当年在木托磐尼帝国的军阵前,用这同一把硬弩,终结那位不可一世的国王时一样。
指节微微发白,只需轻轻一松…
“等等!”一个念头像冰冷的蛇,猛地窜入我沸腾的杀意中。
刀尖舔血的直觉压过了复仇的快感。“宰了这小鸡崽子,对我们…有啥好处?”
眼前的景象在脑中飞速掠过:米尼艾尔引以为傲的重甲步兵和矛阵,已在“火龙出水”的狂暴洗礼下,变成了满地燃烧、哀嚎的焦炭烂肉;
他们赖以冲锋的精锐骑兵,先是被炸懵,接着被高怀德、牛大宝这两头人形凶兽率领的轻骑拦腰斩断,侧翼包抄,堵死后路,关门打狗的策略已然奏效。
整个中军腹地,被我亲率的尖刀小队,像烧红的烙铁捅进猪油般,搅得天翻地覆,溃不成军。
放眼望去,黑烟滚滚,火光未熄。
残肢断臂铺满了染成酱紫色的草地,无主的战马拖着肠肚悲鸣狂奔。
米尼艾尔军队的脊梁骨,被小爷我亲手砸断了!
没个十年八年,这群被吓破了胆的草原狼,休想再直起腰来呲牙。
他们今后听到“风雷”二字,怕是能当场尿了裤子,还敢长途跋涉去冒犯我们即将建立的新王朝?
义父南宫大将军当年未竟的心愿——荡平关外悍匪,护佑中土安宁——此刻,在我的手中,已然用最狂暴、最彻底的方式,了却了。
他亲手给这群屠戮过中土黎民的帮凶,喂下了血的教训,剂量十足,足以让他们铭记终生。
那么…宰了密陀罗呢?痛快是痛快了,一刀下去,恩怨两清。可然后呢?
我的嘴角,慢慢勾起一丝戏谑的、带着冰冷算计的弧度。
留着他,似乎更妙。
一个被吓破了胆、威望扫地的国王,一个被打断了脊梁的王国,正好能和阿卡拉那边,我那位“义妹”温妮公主(管她认不认呢,反正我刘盛认了)的王国,形成微妙的牵制。
狗咬狗也好,互相提防也罢,总好过让阿卡拉一家独大,将来给我们新生的帝国添堵。
“养寇自重?嘿,小爷我玩的就是心跳!”我心里啐了一口,眼神却锐利如鹰隼,“不过嘛,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得让这小崽子,把‘刘盛’这两个字,刻进骨髓里,做一辈子的噩梦!”
指间力道微妙地偏移了毫厘。紧绷的弓弦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低鸣。
“嗖——!”
那支饱饮过木托磐尼国王鲜血的利箭,再次离弦!
带着刻意调整过的、刁钻无比的角度,撕裂空气,发出尖锐到刺破耳膜的厉啸!
它不是奔着夺命去的,它是奔着羞辱,奔着刻骨铭心的恐惧去的!
“啊——!!!”
前方,正伏在马背上恨不得把脸埋进鬃毛里的密陀罗,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
那声音里混杂着剧痛、无边的恐惧和一种劫后余生的、荒谬的狂喜。
只见他头上那顶华丽骚包、象征着王权的纯金头盔,像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拍飞,“哐当”一声,远远滚落在泥泞血污之中,瞬间沾满了污泥和碎肉,像个被遗弃的破尿壶。
而密陀罗那颗精心保养、梳着油亮小辫的脑瓜顶上,赫然被犁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槽!
头皮被锋利的箭簇整个掀飞了一溜,露出白森森的头盖骨,殷红的鲜血如同拧开的水龙头,瞬间喷涌而出,糊了他满头满脸,顺着眉毛、眼角、鼻梁、嘴角,肆意流淌。
咸腥温热的液体流进嘴里,呛得他剧烈咳嗽,更添几分狼狈。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捂头顶,剧痛让他眼前发黑,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
但他没死!他还活着!这个认知像一剂强心针,猛地刺入他几乎停跳的心脏。
“天神护佑!真龙护体!我…我没死!”密陀罗脑子里嗡嗡作响,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在疯狂呐喊。
什么一统草原,什么天仙公主,什么王者荣耀,全都被这劈头盖脸的血和头顶那彻骨的冰凉剧痛冲到了九霄云外。
他现在只想逃跑!用尽吃奶的力气逃跑!
离后面那个催命的煞神越远越好!他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生怕那一眼就会引来第二支索命的箭矢。
他用沾满自己鲜血的手,死命地抽打着胯下同样惊惶的战马,伏低的身体几乎与马背平行,像一只被滚水烫了屁股的猴子,没命地向着混乱战场的边缘、向着他认为安全的方向狂奔。
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心里翻涌着无尽的懊悔、怨毒和一种被命运戏耍的悲凉:
“早知道…早知道真该听大国师那个老狐狸的!再忍一忍!再装一会儿孙子!
什么狗屁局势有利,就连一向精明的大国师也忍不住了…都是放屁!都是狗屎!
谁能想到…谁能想到会撞上这么一群不要命的恶鬼?还有那个姓刘的煞星!
他那是什么兵器?是天雷吗?是地火吗?他手下那两个…那还是人吗?是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密陀罗感觉裤裆里一阵湿热,他竟然吓得失禁了。
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流下,混合着马汗和血腥味,更加刺鼻难闻。
这极致的羞辱让他几乎发狂,却又被更大的恐惧死死压住。
“完了…全完了…我的精锐…我的荣耀…都葬送在这片该死的草原上了…”悲愤的泪水混着血水流下,在他涂满污泥的脸上冲出两道滑稽的沟壑。
“温妮公主…我的天仙…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的!等我养好伤,等我重新聚拢力量…
刘盛!你给我等着!此仇不报,我密陀罗誓不为人!” 这誓言在他心底嘶吼,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连他自己都觉得像是在绝望深渊里抓住的一根虚无稻草。
就在密陀罗化作一道狼狈的金色血线,消失在溃兵潮涌起的烟尘中时,我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硬弩。
看都没看那逃窜的背影,仿佛只是随手赶走了一只烦人的苍蝇。
我伸出舌头,舔了舔溅到唇边的、不知是敌人还是自己的血,咸腥中带着一丝铁锈味。
“啧,手艺有点生疏了。”他咂咂嘴,像是在点评一道火候欠佳的烤肉。
“本想给他剃个更光溜的地中海,结果只刮掉一溜儿。便宜这孙子了。”
语气轻松的仿佛刚才那一箭只是孩童的嬉戏。
“将军神射!”紧跟在侧的高怀德,清俊的脸上也溅满了血点,此刻却满是毫不掩饰的狂热崇拜。
他亲眼看着那箭是如何擦着死神的镰刀尖飞过,精准地制造出最大限度的恐惧和最小的致命伤。
这份掌控力,令他心驰神往。
“神个屁!”我笑骂一句,反手将硬弩背好,重新抄起了那柄饮血无数的冰冷长刀。
幽蓝的刀锋在混乱的战场上,依旧散发着冻彻骨髓的寒意。
“小的们!”他猛地一提气,声音如同炸雷般在战场一角响起,盖过了周围的喊杀与哀嚎,“正主儿尿着裤子跑了!剩下的这些杂鱼烂虾,给老子——清、场!”。
“风雷!风雷!风雷!”周围的亲卫骑兵爆发出震天的怒吼,杀气非但没有因为敌酋逃脱而减弱,反而因为胜利在望而更加炽烈狂暴!
主帅的无敌姿态,就是他们最狂暴的战鼓!
洒家一马当先,再次杀入溃散的敌群。
这一次,不再是凿穿敌阵的尖刀,而是化作了收割生命的死亡旋风!
凛冽长刀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幽蓝匹练,所过之处,血花混合着细碎的冰屑狂飙!
米尼艾尔的士兵早已丧胆,此刻面对这尊杀神,连像样的抵抗都组织不起来,如同被镰刀扫过的麦秆般纷纷倒下。
惨叫声、兵器断裂声、骨骼碎裂声,汇成一曲残酷的终焉乐章。
牛大宝更是彻底放开了手脚,如同一头发狂的洪荒巨犀。
他嫌骑马在溃兵中冲杀不够痛快,竟直接跳下马来,挥舞着那对沉重的金锏,嗷嗷叫着冲进人堆里。“挡俺老牛者死!”他狂吼着,双锏抡圆了,根本不分招式,纯粹是蛮横到极致的力量宣泄!
“嘭!”一锏砸下,一个试图举盾格挡的米尼艾尔百夫长,连人带盾被砸成了向内凹陷的肉饼,盾牌碎片深深嵌入了胸腔。
“咔嚓!”另一锏横扫,两名背靠背试图顽抗的士兵,如同被攻城锤击中,上半身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对折,脊椎断裂声清脆得瘆人。
他浑身浴血,如同从血池里捞出来的恶鬼,双锏所向,残肢断臂横飞,硬生生在人堆里开出一条由血肉和破碎甲胄铺就的“胡同”,效率之高,连我本人看了都眼皮直跳。
“这憨货,杀红眼了!”
阿卡拉的苏和将军,带着收拢起来的索隆旧部,也在战场边缘奋力绞杀着溃散的米尼艾尔士兵。
当他看到远处我如入无人之境的杀戮,看到牛大宝那非人般的狂暴力量,再想起密陀罗头顶飙血、亡命奔逃的狼狈景象,一股寒意混合着难以言喻的敬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天神在上…”苏和喃喃自语,握刀的手心全是冷汗。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蒙根会死得那么快,为什么不可一世的米尼艾尔大军会崩溃得如此彻底。这根本不是一个层级的力量!
这位自称温妮公主义兄的汉人将军,他麾下的,是一群真正的魔神!
他看向我背影的目光,彻底变了,充满了深深的忌惮和一种臣服于绝对力量的复杂情绪。
战斗,或者说单方面的屠杀,又持续了约莫半个时辰。
当最后一个试图反抗的米尼艾尔军官被高怀德一剑穿喉后,整片开阔的草甸战场,终于渐渐沉寂下来。
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伤者垂死的**、战马不安的嘶鸣,以及秃鹫开始在空中盘旋发出的刺耳鸣叫。
浓烈到化不开的血腥味和皮肉焦糊味,混合着硝烟的呛人气息,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胸口。
残阳如血,将这片修罗场染得一片凄艳的暗红。
残破的旗帜斜插在尸堆上,无主的刀枪散落一地,反射着冰冷的光。
我勒住气喘吁吁的枣红马,驻立在一片相对干净的坡地上。身上的铠甲早已被血浆和污物糊得看不出本色,脸上也满是血污,只有一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如同寒夜里的星辰,扫视着这片由我一手缔造的死亡画卷。
绿珠策马靠了过来,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还算镇定。
她默默递过来一块沾湿的布巾。我弯腰伸手接过,胡乱在脸上抹了几把,露出底下那张年轻却已饱经风霜、此刻写满疲惫与冷硬的面孔。
“结束了?”绿珠轻声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这一仗,结束了。”我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激战后的沙哑。将染红的布巾随手扔掉,目光投向密陀罗消失的方向,那地平线尽头腾起的烟尘早已散去。
“但麻烦,才刚刚开始。”
抬手指了指满目疮痍的战场,又指了指远处阿卡拉军队的方向(苏和等人正在收拢部队,救治伤员,气氛复杂而微妙),最后指了指天空。
“米尼艾尔被打断了脊梁,但没死透。
阿卡拉…嘿,索隆死了,蒙根死了,就剩个苏和,还有个躲在深宫里的穆勒老儿。
温妮我那天仙妹妹…啧。”我揉了揉眉心,显得有些烦躁,“这烂摊子,总得有人收拾。
小爷我劳心费力打跑了狼,总不能看着羊再被别的什么东西叼走吧?”
我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算计,还有一丝睥睨天下的野心。
“至于京都那位只会种花的废物皇帝?还有朝堂上那些蛆虫?”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满杀意的笑,“等老子把这草原的屁股擦干净,理顺了,就该回去,跟他们好好算算总账了!义父的血,不能白流!这天下,该换换主人了!”。
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意志,在血腥的黄昏中清晰地传开。
高怀德、牛大宝,以及周围能听到的亲卫们,眼中都燃起了同样的火焰——那是对旧时代的憎恨,对未来的狂热,以及对眼前这个男人绝对的、近乎盲目的忠诚。
朱三炮吭哧吭哧地推着一架弩车过来,脸上被熏得黢黑,却咧着嘴笑,露出两排白牙:“将军!‘火龙’还剩下十一根‘大炮仗’,油布裹得好好的!嘿嘿,够咱们再干他娘的一票大的!”
我哈哈一笑,拍了拍弩车冰冷的铁架:“好!留着!好东西得用在刀刃上!
传令下去,打扫战场!能用的家伙、铠甲、马匹,都给老子收起来!
死的…挖坑埋了!别他娘的闹瘟疫!还有,给老子找找密陀罗那顶金头盔,虽然磕瘪了,熔了也能打几副好马镫!”。
脚下,是粘稠的血泥。远方,是未定的尘埃。
而我的心中,一个新的、更加波澜壮阔的棋局,已然展开。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不,小爷我的目标,从来都不只是楼兰。
风雷激荡,天下未平。
匪祸?呵,谁是匪,谁又是王,很快就得要由我来重新定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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