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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卒哥没有一味沉浸在释放天性的愉悦中。
赚到钱后,他用化名,在香风城内外搜索着虚实边界其他人的踪迹。
不想暴露太多信息,又没有跟班小弟协助,他只能借口取材,前往其他城邦,通过冒险者委托处进行悬赏。
可想而知的效率低下。
横跨夏末至入冬的近4个月时间里,一无所获。
初来乍到时,他还是个一无所有,需要靠衣服吃霸王餐的流浪汉。
现在他已经是安纳纸醉金迷,追求极致精神享受的贵族,争相追捧的对象。
魔力觉醒,魔法复健,有条不紊进行。
4个月,2阶的水准。
放群星里也就是个6级新手村小怪。
但他的身份是零开始,被魔力浸润的异界访客,这个速度,狱卒哥很满意。
不过,降临以来最大的麻烦,却无法解决。
他的魔力复健,也为此原地踏步。
“我去哪弄尸体呢?”
画室里,刚刚完成了一副稿子的狱卒哥,抓着炭笔,绕着画板转圈踱步,不住地喃喃。
想要复健死灵术法,需要大量的尸体,骸骨。
安纳帝国对死灵法师的态度,并不太友善。
法典里有十分明确的条例,亵渎亡者的尸体,罪名可大可小。
已经是香风城名人的他,如果被爆出是个死灵法师,乐子应该挺大的?
他可不想碰到薄荷时,报出“誉”满安纳的名字,就让她吓得以为虚实边界奔着吃小孩来了。
“太有脑子的不行,他们可能多嘴。”
“要沉默寡言,不会泄密的……”
狱卒哥摩挲着下巴,眼里的迷茫一点点散去。
收到魔法信使的克利腾伯爵有些困惑。
“魔物?还是强大的魔物?”
“是的,什么地方可以买到?”
“请允许我询问用途。”
狱卒哥早有准备:“最近约稿的家伙,癖好越来越奇特了,为了更好的下笔,我需要仔细观察,研究魔物皮毛的纹理,行动的姿态。”
“嗯,既然都买了,干脆就买强大一些的,充当坐骑。”
克利腾伯爵对约稿的“趣事”也有所耳闻。
幻想自己的爱马成为美丽的妻子,即能是马,也能是马娘。
这类离谱的要求,安纳的表界画师听了,绝不会有人接受。
没准还会鄙夷地“呸”一句恶心。
但狱卒哥不同,他听了要求,只是淡淡点评了一句。
“你还挺会玩。”
没有歧视,没有贬低,只有对想象力与忠于欲望的赞许。
或许是XP系统得到认可,灵魂有了共鸣,这位幕后买家,竟破天荒地,允许代购的委托者,向众人展示狱卒哥的杰作。
马的部分暂且不说,这马娘嘛……
腰后蓬松的尾巴像缎带般摆动。
尾尖沾着草屑与阳光的金粉,活泼地乱晃。
小腿肌肉线条如青铜雕塑,健美的冲击力与脸上的柔弱形成绝美的反差。
虽然不太明白马娘穿的奇奇怪怪,有着优秀束身效果的衣物叫做什么,但那紧贴身躯,被汗水浸透而若隐若现的部分……不上色也能画出这样的质感。
这就是大师的实力吗!
在场的委托者确信自己是个正常人,对马毫无兴趣。
可看久了插画里娇媚柔弱的马娘,再看看画中的马……
怎么眉清目秀的?
不使用魔法,仅凭纯粹的技法,就能影响人的心神,扭曲人的认知。
那天之后,贵族之间对狱卒大师的赞誉又上了一个层次。
这4个月时间,狱卒哥基本不离开庄园,寻常画师需要源源不断取材才能在画布上绽放出艺术与现实结合的绝景。
可狱卒哥,灵感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听到他说要取材满足那些怪癖贵族,克利腾伯爵释然了——原来不是真的用之不竭。
他的认知,守住了。
克利腾伯爵问:“您是否愿意外出?”
“当然,透过留影装置,怎么比得上亲自上手抚摸。”
需求是上午提的,克利腾伯爵下午就为狱卒哥备了清单,涵盖有驯兽经验的家族,以及长期经营魔物驯化生意的商人。
翻阅清单,狱卒哥视线猛地定格。
格利安?
这不是蕾妮的家族吗!
他不动声色询问:“格利安,安纳著名的魔法世家吗?他们也有驯兽的生意?”
克利腾伯爵笑着介绍:“格利安家族不参与魔物驯化贸易,不过驮兽是个例外,他们与几个大家族有着密切往来。协助训练驮兽之余,也会筛掉一些不合格的个体。”
一番解释,狱卒哥明白了。
驮兽,是众多高承载力,高耐力魔物的统称,并非单一个体。
训练天生对矿石感知敏锐的驮兽开矿挖矿,是不少有矿贵族的业务之一。
也是因为这群贵族的高度垄断,游戏里,玩家很难买到采矿类驮兽。
这些没能成为合格“驮兽”的个体,要么性格不够温顺——要打不还手,骂不哈气。
要么持久力不够——做不到全天候随时随地被压榨。
要么就是高强度的高压训练下,驮兽受了难以治愈的伤,不值得投资。
总而言之,这些家族时不时会漏出一些落选的驮兽。
它们十分不幸地成为了待售品,短暂进入可交易的二级市场。
狱卒哥恍然大悟。
难怪前世在游戏里,蕾妮能搞来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驮兽。
反正她对生养自己的家全无好感,动点手段,撬走训练好的驮兽,对她不是难事。
蕾妮严选,不得不品鉴了。
格利安为首几大魔法世家漏出的驮兽,是只体格健硕,体表泛着黑云纹的白牛。
狱卒哥在草场的笼子里见到他时,他曲着蹄,歪斜着躺在地上。
御兽师拿起哨子,吹起奇妙的韵律。
黑纹白牛身体不由自主地,强撑着有些歪斜的四蹄,晃悠起身。
黢黑的眸子里,燃烧着浓浓地抗拒意味,它紧盯着奴役自己的御兽师,满是怨恨。
克利腾说过,所有被筛落的驮兽,经历短暂的待售后,如果没有符合卖家要求的买家接手,会被统一处死,剥离素材。
黑纹白牛清楚知道等待自己的命运是什么,依旧抗拒,除了求死,他们想不到别的理由。
“犟种。”
狱卒哥轻笑一声,制止了御兽师加大剂量,猛吹口哨。
“能让我单独和他聊两句吗?”
御兽师迟疑了片刻,在克利腾的催促下,把哨子递给了狱卒哥。
“如果它忽然激动,吹动它。”
狱卒哥的身份受过审核,得知买来充当坐骑,兼具作画取材,格利安等家族,也很乐意给他这位冉冉升起的艺术大家一个面子。
毕竟……格利安家族也有人来约稿了。
克利腾十分懂气氛地布置了一个隔音法阵。
眼看身旁只剩下了个不太厉害的角色,黑纹白牛收敛了攻击性,嚼着嘴里的土和青草,继续躺了下去。
他甚至不屑和狱卒哥对个眼神。
“用人类评定的标准,你属于5阶,还差一点,就是进入高阶魔物范畴了。”
黑纹白牛甩了甩牛尾巴,打算驱赶嗡嗡叫的“苍蝇”。
“很讨厌他们对吧?想一头顶死这群傻逼,用蹄子给他们踩踩背?”
“正好,我和你一样,很不喜欢他们。”
黑纹白牛转动硕大的头颅,牛眼写满疑惑。
“我知道你能听懂我说的话……这样,我和你做笔交易,如果你答应,3年后,你就自由了。”
黑纹白牛依旧甩尾巴,当是放屁。
没人捧场,不影响狱卒哥输出。
他嘴唇翕动,越说越开心。
“你这种低阶魔物,我真的看不上眼,奴役你也没意思。”
“爷3年后就该是龙骑士了,再不济也是和史莱姆王并肩作战的人,你这牛牛放在那个场景,连炮灰都算不上,只是熟牛排。”
“能听明白吧?”
“现在我们的现状就是,傻逼的钱,不赚白不赚,你帮我度过这段尴尬的时间,以后你去找你的小母牛,我和我的朋友汇合,各取所需。”
黑纹白牛鼻子呼呼喷气。
“有脾气没用,你见过那些家伙就明白,你真是我的前期工具人,放游戏里,选你当坐骑我都嫌膈胯……给个痛快话,答应就低头啃口草,不答应我就走,你在这等着变成牛排,我到那边等着吃新鲜的牛肉,给你开席。”
黑纹白牛时而低头沉思,时而抬头凝视……
他不太理解这个人怎么能没人回应,独自滔滔不绝说个不停。
他脑子没病吧?
至少也该给解释几句,买了它,需要他配合着做什么吧?
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的疯子,精神状况不太理想。
不过有句话它听进去了。
它骂周围的人都是“傻逼”。
这点它认同。
犹豫片刻,它默默低头咬了口泥巴,嚼了嚼。
“哦,你答应了?是我哪段话打动了你,快告诉我,以后我过一个说服时候就挑这段复刻。”
黑纹白牛赶紧把土吐了。
应该,还是死了比较好。
御兽师在狱卒哥的手势示意下返回了现场。
“好了,现在他是我的牛牛了。”
御兽师有些哭笑不得,出于职业素养,他介绍道:“它可是个硬骨头,软硬不吃……”
“来,牛牛,吃土。”
黑纹白牛嚼嚼嚼~~~
御兽师满脸困惑地接过哨子吹了吹,牛牛抵抗着旋律,强硬地吃土。
“这……狱卒大师,你对它说了什么?”
这么短时间,就能不依靠外物,让犟种魔物听话。
到底谁才是御兽师?
带着黑纹白牛回到了庄园,狱卒哥撤走了所有的仆人。
无人的庭院里,他一改先前的嬉皮笑脸,严肃起来。
“知道你对我之前说的话还有些不信,满脑子都是找个合适的机会跑路。”
“现在庄园里有能力阻止你跑路的人都不在,想跑就跑吧。”
“去留由你,反正买你也没费几个钱。”
“不过,你要是相信我说的,就帮我帮院子里的杂草啃一啃,晚上我来验收。”
说完,狱卒哥返回画室,继续创作。
画完半幅海妖喷水图,已是深夜。
进厨房摸了碗自己炖煮的土豆糖水喝,想到了什么,狱卒哥连锅端起,慢悠悠踱到了庭院。
庭院角落,仆人们未曾注意的地方,杂草被啃得一般高。
黑纹白牛卧在一颗果树底下,听见脚步声,慢慢睁开了眼。
“既然没跑,那我再给你透个底。”狱卒哥压低声音说,“我是死灵法师,需要你帮忙击杀一些魔物,获取新鲜的尸体,练习魔法。”
说着,他把土豆糖水放在了地上。
能干扰黑纹白牛行动的哨子,也被随手捏碎。
“要是觉得我很邪恶,厌恶我,那这锅糖水有毒的,你别喝,趁着大家都睡着,跑路吧。”
“我睡了,你随意。”狱卒哥伸了个懒腰,“明天醒来,如果还在,那我们的协议就算达成了。”
黑纹白牛的智慧足够理解发生在身上的事,也能理解死灵法师意味着什么。
无人的庭院中,它端详着逐渐在寒风中冰凉的糖水,牛眼鼓得很大很大。
天光大亮,狱卒哥听到寝室外传来了仆人细微的议论声。
素来有睡懒觉习惯的他,掏了掏耳朵,不耐烦地推开房门。
还没出声训斥,黑白相间的小山映入眼帘。
黑纹白牛不知何时在它的卧室外趴窝,把宽敞的过道挤得只剩半条。
那口装糖水的锅被它倒扣着,放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
见到狱卒哥,它用蹄子碰碰锅。
明白这就算是答应了,狱卒哥也是没好气地笑了起来。
“行了行了,别干扰女仆们做事,出门自己找个地方趴着。”
黑纹白牛倒也听话,甩了甩尾巴就挪窝。
不知为何,狱卒哥忽然有些幻视。
前世,他和橘子茶养了只很乖的土狗,黄澄澄,脸蛋糯叽叽的,随叫随到,还不拆家。
养狗的人,基本都会怒搓狗头。
一顿折腾后打发离开,它就是这么摇晃着尾巴,乐颠颠地往外溜达。
“像抱着大黄一样抱着我。”
狱卒哥脑海里忽然浮现起了橘子茶的声音。
那是他们的保留节目,什么都不做,默默抱在一起。
落地后,事事顺心的喜悦忽地散去了许多。
天色阴沉,入冬后的第一场雪蓄势待发。
狱卒哥一声长叹。
“橘子茶……你运气这么好,难道落地不在执政中枢吗?”
“我花了这么多钱……为什么就是找不到你们啊。”
“我做的事应该很有辨识度,难道,你们也找不到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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