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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两个小屁孩吃饭喝酒,乐趣在哪里?
赵孝骞完全没乐趣,以前跟各方大人物吃饭喝酒,除了谈正事以外,偶尔也说点前世的荤段子,说点男人女人的风花雪月。
说的人,听的人,都兴高采烈,一个个眉飞色舞,把裤裆里的那点事儿说出了花儿,最后宾主尽欢,各自回家,趁着兴起在自己婆娘身上使劲。
可现在面对两个未成年的小屁孩,赵孝骞实在不知找什么话题聊天。
荤段子和男女之事是不适合说的,有点为老不尊的感觉。
也不方便关心他俩读书的事,万一他们对圣贤经义有啥不懂的地方,拿出来问他,这不就露怯了吗?
赵孝骞除了前世背了一些诗词外,圣贤经义是一窍不通啊。
左思右想,要不还是给他们现场即兴赋诗一首吧。
“大炮开兮轰他娘”,好诗!
既能展现文采,还能对这俩小屁孩起到威慑作用。
赵孝骞这头胡思乱想,另一头的燕王和越王却是战战兢兢。
今日莫名其妙被赵孝骞邀请赴宴,二人接到请柬的那一刻都吓坏了。
他们不知道赵孝骞打着什么主意,论交情,二人和赵孝骞以前基本没有交集,更别说交情了,今日突然叫他们赴宴,肯定不是为了给他拜寿。
如今的赵孝骞如日中天,朝野间的声望几乎到了顶峰,二王甚至还听到很多传闻,未来大宋的皇帝十有八九便是他了。
现在朝会上每日还在进行大礼议,群臣讨论该立嫡长还是立贤,明眼人其实都看出来了,所谓的大礼议不过是个形式,是为了给赵孝骞的登基做铺垫。
大礼议还没结束,但聪明人都已经知道了结果。
今日赵孝骞相邀的目的,二王虽然年幼,但心性已然早熟,隐隐清楚他的用意。
此刻银安殿在座的三人,都跟大礼议有着直接的关系。
其中两人是群臣口中的“嫡长”,而剩下的一人,是群臣口中的“贤明”。
立嫡长还是立贤明,朝会上争执不休,但在这楚王府银安殿内,三人的相处却是无比的和谐。
“燕王,越王,说来我们也算是宗亲兄弟,都是赵氏皇族中人,以前我忙于戍边,久居于边塞,与汴京的宗亲兄弟疏于亲情。”
“今日恰好闲暇,于是便想请二位登门一晤,以全兄弟之情,来来,你我痛饮。”赵孝骞热情地端杯。
二王苦笑,也跟着端杯,杯里的羊奶一饮而尽。
好奶!懵逼不伤脑!
不能说荤段子,不能聊男女之事,更不能谈圣贤经义。
话题有点少,但赵孝骞终究不会让宴席的气氛冷场。
于是赵孝骞说起了美食。
这个领域,赵孝骞的权威简直堪比他在燕云边军中的威望。
而二王自小养尊处优,锦衣玉食是日常操作,二人啥癞蛤蟆没吃过,说起美食,三人之间的气氛很快热烈起来。
从御街到州桥,从大相国寺到东西大街,各种美食糕点肉脯,蒸煮炸煎炒,赵孝骞如数家珍,娓娓道来。
重点推荐州桥的第一楼灌汤包,绝对是人间美味。
就是掌柜的有点操蛋,比赵孝骞更像咸鱼,挨了多少次打都不长记性。
为了把第一楼的灌汤包推销出去,赵孝骞连掌柜家的地址都说出来了。
如果慕名而来发现店铺没开门,那就直奔掌柜家,把那懒货从家里一路踹到店里,别心疼,人家掌柜就吃这一套。
二王年岁尚少,倒也没什么心机城府,赵孝骞一番玩笑似的话说下来,逗得二王哈哈大笑。
一顿晚宴结束,二王临告别时,竟有些依依不舍。
出了楚王府,二王站在府门外,夜晚的凉风一吹,二人顿时惊觉。
对了,今日子安兄邀请他们赴宴,到底啥目的啊?
回想刚才宴席时大家说的每句话,他们发现赵孝骞从头到尾都在说一些闲杂事,没有半句提到正事。
难不成今晚真就是纯粹的联络兄弟感情?
“今晚我们做了什么?”燕王赵俣一脸懵逼地问赵偲。
赵偲苦着脸,摸了摸肚皮:“今晚我们喝了羊奶,很多很多的羊奶,肚子快撑破了,我怀疑他是故意的。”
“他叫我们赴宴,到底是啥意思?”赵俣接着提出了灵魂之问。
“他就是故意逼我们喝羊奶,想撑死我们。”赵偲的怨念比上班的牛马还重。
王府外,一直等候二王的府中长史迎了上来行礼。
两位长史都是成年人,能当上王府属官,说明还是有点斤两的。
见二王一脸困惑的样子,两位长史问起了他们在楚王府饮宴的经过,宴席间的每个细节都问得明明白白,哪怕赵孝骞席间咳嗽了一声,是在什么情况下咳嗽的,都问清楚了。
赵俣叹了口气:“事情就是这样,成王叫我们饮宴,我们来了,从头到尾居然真就是饮宴,没提半句正事,宴席散后我们便告辞了。”
二王年少,他们看不懂的事,两位长史却懂了。
二人互视一眼,然后叹道:“两位殿下,成王邀宴的目的已经很清楚了。”
“什么目的?为何我不知道?”
“成王殿下请两位殿下饮宴,是在告诉两位,这座王府里,你们是客人,他是主人。”
燕王赵俣愈发困惑:“这是什么说法?我们当然是客人,他当然是主人。”
“您再往深层想一想,大宋这座江山,成王也是主人,您两位还是客人……主人让你喝羊奶,你们就得喝羊奶。”
二王悚然一惊,他俩终于回过味儿来了。
“他,他是想……”
长史叹气:“没错,他想告诉两位殿下,做人要识情识趣,该放弃就放弃,该表态就表态,不要搞到最后,大家都难看。”
赵俣喃喃道:“原来他是这个意思……为何他不直接挑明?”
“这话怎么能挑明?他一旦说出口,便落了话柄,传到外面说宗亲兄弟相残,是他逼你们让位,将来成王登基,这就是个污点,皇帝是不能有污点的。”
赵俣露出恍然之色,然后陷入了沉思。
旁边的越王赵偲才十二岁,老实说,他完全没有丝毫争夺皇位的心思,他还是个孩子,此时的他仍是一脸懵懂,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身侧越王府的长史见他懵懂的模样,不由叹道:“殿下,回王府后,下官为殿下拟草奏疏吧,这皇位您争不了,完全没希望。”
赵偲无所谓地耸肩:“好啊,我本来没想争皇位,天天读书都快累死我了,当皇帝岂不是更累?”
燕王赵俣比赵偲大两岁,他自然不会如此单纯。
不过赵俣在朝堂上的根基底蕴基本为零,他也没太大的野心,赵煦驾崩后,赵俣没有任何动作,彻底在王府里躺平。
反正如果皇位莫名其妙落到他头上,他就当,如果被别人抢去,他就当一辈子的逍遥王爷,两样都不差,终归是一生的富贵命。
燕王府的长史看着他,小心地道:“殿下若无心思……”
赵俣立马接口道:“我没心思,回头你也帮我写一道奏疏送上去,早点表态,将来还能得到一些格外的恩典,对我没坏处。”
长史苦笑道:“是,下官回去就写。”
赵俣扭头看了一眼夜色中的楚王府,幽幽叹道:“大人的心思好复杂,我都没想到,今晚居然是一场鸿门宴……”
赵偲打了个长长的嗝儿,面无表情地道:“快回王府,羊奶喝太多,我要尿了!”
…………
一顿夜宴,解决了一桩大麻烦。
若是史官在场,赵孝骞宴请二王这件事,一定能载入史册,跟赵匡胤当年杯酒释兵权媲美。
从某种角度来说,赵孝骞宴请二王其实就是杯酒释兵权的翻版。
宴席间一句正事都没说,但赵孝骞宴请二王,本身就说明了一种态度,一种逼他们让位的态度,不过方式很含蓄。
若不是二王身边的长史深刻分析,恐怕俩小屁孩到现在都猜不出这顿夜宴的目的。
第二天,延福宫的朝会继续,仍旧是大礼议的话题。
说实话,朝臣们这些日子争吵得有点烦了,大礼议根本已没有太多的新鲜依据和佐证,双方争执来来回回都是那些车轱辘话。
主张立嫡长的,反正祖制就是这么说的,你违反了,你就是逆臣。
主张立贤明的,反正大宋交到贤明君主手里,总比交到一个平庸昏聩的人手里强多了,你不想让大宋越来越好,你是逆臣。
来来回回争执不休。
今日的朝会,群臣原本以为还是跟前几日一样,继续毫无意义的争吵,谁知朝会刚开始,章惇却拿出了两道奏疏。
两道奏疏分别是燕王赵俣和越王赵偲的。
奏疏上的意思明明白白,我们还是孩子,还是一百多月的宝宝,无才无德也无能,皇位之事我们就不参与了,请朝臣自觉忽视我俩。
……我们还要上学读书呢。
不得不说,这两道奏疏就像两颗炸弹,把争执不休的双方阵营炸了个外焦里嫩。
尤其是主张立嫡长的朝臣,更是悲愤莫名,痛心疾首。
我们还在为你拼死拼活争皇位,结果你们自己投了?
这特么是人干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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