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秘密（五）

    随着母虫被呕出，那黑衣人眼中的痛苦和混乱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巨大茫然和深入骨髓的疲惫。他身上的气息如同泄气的皮球般迅速萎靡下去，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皮肤变得灰败，仿佛瞬间苍老了二十岁。透支生命的代价，开始显现。

    “我…我…”他茫然地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又看向周围的环境，看向柳时衣等人，最后目光落在自己手腕内侧那个依旧殷红刺目的血印赤云上，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深切的悲哀。

    “成功了！”沈溯脱力般后退一步，靠在船边，大口喘息，脸色苍白如纸，但眼中充满了激动和医者的欣慰。她赌对了！清心散配合银针刺穴，强行刺激被蛊虫压制的神经中枢，加上阿呆那蕴含极致情绪的尖叫冲击，终于短暂地扰乱了蛊虫的控制，给了宿主反抗和呕出母虫的机会！

    陆陆续续，其他几个黑衣人也开始剧烈呕吐，一只只狰狞的碧血蛊母虫被吐出。涧口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每一个呕出蛊虫的人，都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瘫软在地，眼神复杂地看着柳时衣等人，充满了恐惧、感激、茫然和深重的绝望。

    柳时衣拄着月见刀，警惕地看着他们，沉声问道：“你们是谁？为何截杀我们？嵩山派…和你们什么关系？”

    最先呕出蛊虫的那个黑衣人，挣扎着抬起头。他脸上的金属面罩早已在挣扎中脱落，露出一张年轻却因透支而布满皱纹、憔悴不堪的脸。他看着柳时衣，又看向她手中那把锈迹斑斑却隐隐散发着不凡气息的长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猛地瞪大了眼睛！

    “月…月见刀？！”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是…是盟主的神兵…月见刀？！”他认出了这把传说中的刀！虽然锈迹斑斑，但那独特的造型和隐隐透出的刀意，绝不会错！

    他这一声喊，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下巨石！其他几个刚刚恢复些许神志的黑衣人，也挣扎着看向柳时衣手中的刀。当他们确认那确实是莫凌峰的月见刀时，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盟主…盟主的刀！”

    “刀…在她手上！”

    “她…她是谁？”

    惊疑、激动、茫然、还有一丝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希冀，在这些人眼中交织。

    “回答我的问题！”柳时衣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月见刀似乎感应到她的心绪，刀身上的锈迹在晨光下似乎流转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暗红。

    那最先恢复的青年，看着月见刀，又看了看柳时衣，眼中挣扎了片刻，最终被巨大的悲愤和绝望淹没。他猛地低下头，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屈辱和痛苦：“我们…我们不是什么凌霄盟精锐…我们…只是一群被欺骗、被奴役的可怜虫！”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嵩山派！是嵩山派！是玉玑子！是若虚那个老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