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军团的‘炮灰’

    轰隆——！！

    海面上，随着足以当做奇观的巨大黑棘树自蝣鲸体内绽放，深渊巨兽那庞大到与陆块无异的巨大身躯开始不受控制地砸入海中，生生将整个海面都掀飞起来。

    恐怖的冲击力化作一层层数万米高的海啸，自海面上一路碾压而来，冲散堆积在战场上的尸山血海，将整个陆地都淹没成海水的国度。

    “啧，光是砸下来都能引发这么大动静的家伙，居然就这么给秒了……”

    半空中，跟随亚穆等人一同进行回避的兰迪望着下方那被海水淹没的大地，以及远处那哪怕沉入海中也依旧给人一种遮天蔽日之感的巨兽尸骸，轻啧了一声，瞳孔中流转过一抹难以言述的震撼目光。

    一击。

    像蝣鲸这种规格的巨兽，仅仅只是一支三千人的军团的一击，就能将其瞬间击杀，这种力量，已经完全不是同位阶下任何个体能够比拟得了的了。

    ——更重要的是，像这种规格的军队，光是一个黑棘军团，就起码还能再拿出来整整两支，而如果将这个范围扩大到整个守望乐园的话，那么光是三阶里面，就起码能再找出两座跟黑棘军团同规格的军团出来。

    “得亏咱们乐园够明智，不然真要跟这种玩意打世界争夺战，还是直接原地自裁算了。”

    兰迪说着，啧声感慨道，对没有见识过军团动手的场面的契约者而言，面对各个乐园阵营默许守望乐园具备世界优先挑选权这一点或许还可能有所不满，但只要是见过一次百人以上规模的军团行动场面的，基本都只剩下庆幸自己活在了一个不用跟对方正面对抗的时代的份。

    “LAaaaa——！！”“吼吼吼——！！”

    忽然，一阵嘈杂的尖啸跟吼叫声传来，令正沉浸在军团动手带来的震撼画面几人不由得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随着海啸的淹没，原本跟随在蝣鲸身旁的那些深渊生物已经有相当一部分被冲刷上了岸边。

    不仅如此，不远处的天空下，由飞行类深渊生物组成的庞大‘黑云’也终于迫近，在本能的趋势下，尖啸着朝后方正独自一人托着深渊压制装置的辛莱莱俯冲而来，那骇人的气势，犹如天灾过境一样，充满了压迫感与死亡气息。

    但这一次，无论是辛莱莱，还是位于另一边的兰迪跟执死者等人，都并未对眼前这些即将袭至眼前的深渊生物做出任何反应，而是默默地将远征作战服的视野模块调整为强光适应模式后，用带着些许怜悯跟好奇的目光俯瞰着下方那黑压压一片冲来的深渊生物大军来，下一秒——

    轰！！！

    刹那间，耀眼到足以将眼前的整个世界都渲染成白茫茫一片的光芒绽放，只见一道足有上百米粗的巨大元素光柱毫无征兆地破开天空中那已经被深渊压制装置破坏得千疮百孔的深渊能量层，重重击落在海面上，如同触碰到燃油的火焰一样，瞬间化作一层层强烈的元素涟漪，沿着一切可触及的物体表面飞速扩散开来。

    一时间，天空、海洋、大地……入目所见的一切都被眼前这耀眼到有些灼目的元素之光覆盖，而待到其散去时，只见原本还勉强遮蔽住了天空的深渊能量层已经多出了一个足有上万米宽的巨大空洞，而位于天空跟大地上的那一群群深渊生物，则是如遇到烈火的柴薪一样，纷纷在惨叫跟哀嚎声中化作了灰烬。

    不仅如此……

    【警告：本区域人员请注意，即将对当前区域开始投放黑棘军团标准作战单位，非特殊职阶者请勿随意在深渊压制装置1000m以外区域行动！】

    刺耳的警告声响起，下一秒，一扇又一扇如渊般漆黑跟幽邃的巨大空间门户毫无征兆地自远处黑棘军队上空的区域展开，短短一瞬间便将方圆数十公里区域的天空尽数覆盖了进去，紧接着……

    ——就见数以百万计的漆黑恶兽嘶吼着自空间门户中冲出，一眼望去，宛若一道道自天空中垂落的瀑布，浩浩荡荡地朝地面冲刷而去，好不壮观！

    “吼——！！！”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响起，只见那些身着黑鳞的狰狞恶兽落地后，先是晃了晃脑袋，接着齐刷刷地朝远处那些因距离遥远而侥幸避开了刚才的元素之光轰炸的深渊生物大军看去，瞳孔中亮起充满残暴感的猩红色光芒，最后毫不犹豫地飞跃而起，成群结队地朝着深渊大军扑杀而去。

    霎时间，漫天的墨绿色鲜血自战场上飞溅而起，可以看到，当冲在最前方的那数万只黑鳞战兽跟各种各样的深渊生物组成的大军碰撞在一起后，其就像是一支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一样，以一种默契到甚至给人一种难以言述的艺术感的配合，对同自己碰撞在一块儿的深渊生物完成一次全力攻击的同时，整齐划一地后跳开来，由后方接替上来的黑棘战兽完美地衔接上了下一次攻击。

    嘶啦——！！

    刺耳的血肉撕裂声响起，只是短短一瞬间，原本还气势汹汹的深渊生物大军便已经被配合度高到不可思议的黑棘战兽大军撕裂出一道道缺口，而撕碎了深渊生物大军阵营的黑棘战兽们却没有表现出半点乱象，而是在横贯过深渊生物阵营的刹那齐刷刷地转过身来，如同绞肉机一样，猛地回头配合后方战兽一同将陷入自己包围中的深渊生物彻底撕成一块块碎片。

    “吼…！”“嗷呜…！”

    一时间，各种戛然而止的哀嚎声自战场上响起，大量的血雨自天空中洒落，只见在那优秀到赏心悦目的配合下，只是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深渊生物就已经出现了上万的死伤，而单体强度明显低于深渊生物的黑棘战兽的伤亡甚至还不到四位数。

    “我勒个豆，这玩意真他娘的是军团的炮灰吗……”

    半空中，兰迪望着下方那完全是一边倒级别的战局，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而一旁的执死者跟白魔都只是目光凝重地望着下方那堪称一边倒的屠杀景象，没有开口。

    就跟兰迪说的一样，虽然从个体强度来讲，下方那些比常规的第一梯队契约者还弱上一点，并且寿命还仅有72小时的黑棘战兽是妥妥的炮灰的定位，但其在实战中展现出来的强度，却根本让人联想不到炮灰这个词。

    虽然其本身只有简单的四个兵种，但无论刃型战兽那堪称永动机一样的衔接式进攻，还是盾型战兽跟飞龙型战兽那堪称完美的套盾与炮火打击时机，亦或是突进型战兽的令行禁止，都已经远远超过了‘炮灰’这个词。

    之前由于不在一个战场，他们对此还没什么太大感觉，可当亲眼见识过这些黑棘战兽的表现后，他们才忽然意识到，这些被军团当做炮灰的作战单位，在实战当中的表现，其实远不止‘炮灰’这么简单。

    “果然，用批量生产的单位替代低质量的契约者团体才是最正确的做法吗……”

    战场上空，辛莱莱眺望着远处的景象，看着那被黑棘战兽的空中军团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深渊生物大军，漆黑的瞳孔中跃动着些许异色。

    炮灰。

    在军主所开启的军团时代到来前，对炮灰的定义，其实一直都是那些实力相对较弱的第二乃至第一梯队契约者，而白夜时代所爆发的那些深渊战役中，乐园阵营这边也确实一直有把九阶或绝强的契约者填到至强乃至巅峰存在的战场上当炮灰用的习惯。

    不过，这种做法在军主崛起之后，就基本上已经被全面取缔了，至于取缔的原因？自然不是对方心疼那些弱小契约者的性命什么的，只是单纯地觉得乐园跟虚空势力过去的做法太‘傻逼’了而已。

    是的，傻逼。

    这就是军主对旧版本乐园跟虚空各大势力的做法最直接的评价，甚至对方还毫不客气地把自己所在的守望乐园都一并骂了进去，爆出过‘能想出这种傻逼的战术，你们TM死绝了也是活该’的经典名言。

    ‘——拿最适合当炮灰用的召唤物当宝贝，拿能用来产出时空之力的契约者当炮灰，难怪你们这群废物在我过来前连自己的乐园都守不住，甚至还活活把自己乐园打成了半死不活的样子！’

    ‘——出一份力？真想出一份力的话，就给我老老实实滚到衍生世界跟原生世界里干活去，你知道你那廉价的性命在战场上只值多少吗？300灵魂钱币，这就是你口中的九阶契约者在战场上的价值，只需要300灵魂钱币的成本，就能生产出一只比你在战场上坚持的更久，贡献更大的召唤物！！’

    ‘——绝路？不得不上？呵呵，你猜猜整个星界的九阶的契约者加在一起是多少？而一座九阶的战争工厂每天产出的九阶战兽又是多少？！如果一场战争能沦落到需要你们这些连召唤物基数的0.01%都占不到的家伙去当炮灰的话，那还是趁早滚过去给深渊族裔磕头，求它们放你们一条生路比较好！’

    按照传记上的记载，当时某支旧时代守望乐园契约者残党找到军主，表示想为对方豁出性命时，却在聊过彼此对战争的看法后，被军主当着当时在场所有人的面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炮灰的活就该交给只需要投入资源就能快速生产出来的真正炮灰去干，而不是交给一群培育一个就得十几二十年的成本、体系五花八门、能力毫无配合的普通契约者去做。

    倘若真到了山穷水尽，到了连第二乃至不入流梯队的契约者都需要上战场的地步，那对方该做的，也是在后面拿命去生产资源，制造用处跟数量都是自己千百倍不止的批量型召唤物，而不是一腔热血地冲到战场上然后三分钟送出人头。

    ‘——强者作刃，弱者积粮，如此则战可久矣。’

    这就是对方写在《深渊战役·持久战篇》里的观念，而事实证明，从效益上来讲，将中低阶契约者塞到普通世界里去产出资源，再用对方产出的资源批量生产比对方有用上千百倍不止的战争特化型炮灰，确实是远胜那种不管不顾将需要大量时间成本才能培养出一个九阶契约者扔到顶阶强者的战场上充当炮灰用的做法。

    看看眼前的黑棘战兽大军就知道了，同样是第一梯队水平的属性跟能力配置，这种十几万单位都有着完全相同的技能，有着能完全同步的默契配合，不会恐惧、犹豫、紧张、兴奋的军队，在战争强度上可以说是完爆了任何一支同规格的契约者队伍。

    而这样一支大军，其在生产成本上却还不到同规格的契约者队伍的1/100，并且仅仅只需要半天的时间就能产出上一批，同时72小时的寿命还保障了事后根本不需要考虑回收以及战死的补偿费用等问题，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完爆了拿契约者当炮灰的选择。

    可以说，军主的这一理念，是真正意义上彻底改变了星界势力……尤其是乐园阵营在战争中难以持久的弊病，甚至让六大乐园阵营中的天启乐园跟圣光乐园果断放弃了高端战力路线，走上了专精于生产跟后勤的道路。

    真要说有什么缺点的话，大概就是把召唤系的就业方向弄的有点尴尬了而已，毕竟军团走的路线基本都是靠着铺设生产线，利用综合了虫族、亡灵、炼金、科技等多种体系共同研究出来的爆兵技术大规模地生产指定的作战单位，而不是像召唤系那样苦哈哈的自己手搓。

    这就导致常规的走量型召唤系到后期要不就老老实实改行跑去给军团打工，成为流水线上的一份子，要不就在精英路线上一路黑到底，专精于培养一只或几只实力强大的召唤物，同时还得考虑一下自己精心培育上几年十几年的召唤物真进到深渊当中的话，究竟有没有军团工厂中出来的那些对深渊特化型战兽耐活的问题。

    当然，这种《当代召唤系究竟该何去何从》的难题不是他一个法爷需要考虑的就是了，只能说召唤系的人命不太好，刚好在这个时代撞上了个给自家体系造成跨维打击的军主，成功体验到了一把‘杀死一个行业的往往是另一个你意想不到的行业’这句话的含金量。

    至于他们现在该做的事……

    “给，这里就先交给你们了，我去蝣鲸那边调查点东西。”

    半空中，观察了一会儿局势，确定沉礁1号星球上的这场战争大势已定的辛莱莱来到兰迪等人身边，将一旁用晶体手臂托着的足有数百米高的深渊压制装置扔给几人保管后，便毫不犹豫地朝深渊巨兽尸骸的方向飞驶而去。

    “调查？老黑你发……诶呦我去，这玩意怎么TM这么重啊？你们谁来帮我分担一下？”

    “自己扛。”

    “没兴趣。”

    “嘛~我看黑大队长拿着的时候挺轻松的？兰迪兄你举着这玩意应该也消耗不了多少法力才对，所以我就不帮忙了~！”

    “不是，我的法力储量能跟老黑那种怪物比吗？他TM打炮都不带换气的好不好？喂！你们仨干嘛？！别走啊！我T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