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据点

    “好家伙，这就结束了？”

    指挥室内，刚拿了一瓶冰镇的啤酒在手上，甚至还没来得及开盖的兰迪望着眼前的景象，眨了眨眼睛，脸上满是错愕之色，显然没想到这场远征的首战会结束得如此之快。

    虽然刚才他还一个劲地喊自己累得不轻，但事实上，对身为在场中唯一一个完美适应太空环境的论外级梯队的他而言，这三天的战斗充其量只能算热身运动而已，他这边甚至连漫游猎人的神觉状态都没用过，全程光是用常态的空间锁定跟跨空间狙杀能力就足够应对了。

    “很正常，哪怕再怎么预设难度，但这终究只是远征的开幕而已，倘若连这一步都没法轻松迈出去的话，那这场远征未免也太过儿戏了。”

    一旁的辛莱莱对此则是十分平淡地开口道，眼中并未露出多少意外之色，虽然他并不清楚少校在Hellsing世界之后具体经历过什么，但对远征却足够了解。

    既然对方能在短短半年时间内就从一个刚进守望乐园的预备役守护者达到能独自指挥一条远征路线的高度，那就代表着对方在这方面的能力必然已经出众到了一定程度，否则的话，守望乐园那边绝不会把远征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刚成守护者不足一年的新生统领来执行。

    “嘛~道理我都懂，但一上来就搞得这么轻松，搞得我脑子里总有些不踏实，该不会之后其实还憋了个什么大的，就等我们上钩了吧？”

    “嗯，的确，按照我跟黑大队长组队的经验，每次遇到这种开头看起来很轻松的情况的时候，后面基本上都会有大事要发生，无一例外。”

    “关于这一点，我倒也不反驳就是了，毕竟从运势上来讲，我在意外跟危机这方面的运势确实是负数。”

    “？”

    休息区域内，兰迪随口吐槽着，而一旁的亚穆跟辛莱莱闻言，则是各自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用一副煞有其事般的口吻认真说道，令原本只是抱着调侃心态说出那句话的兰迪脑门上顿时冒出一个问号，其更是望着眼前的两人，一脸懵逼地说道：

    “不是，你俩别吓我啊！我刚刚就那么一说而已，可别告诉我后面真有啥大的？”

    “这个嘛，老实说，我其实也挺想安安稳稳地渡过这次远征的，但说实话……”

    亚穆摸着下巴，思忖着说道，说到一半时，抬头看了看辛莱莱，没再说下去。

    而正斜靠在墙角闭目休憩的执死者也同样于无声中看向了辛莱莱所在的方向，那沉默的姿态，让本就不安的兰迪心中再度咯噔了一下，望着眼前的三人，眼皮狠狠跳了跳，开口道：

    “我说…你们仨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呃，我理解兰迪老兄你的心情，但你要是知道我俩跟黑大队长他组队时都遇到过些什么操蛋事，估计就能明白我们的反应了。”

    亚穆神色复杂地说道，瞥了辛莱莱一眼，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而一旁的执死者者则是一言不发，像是默认了对方口中的内容一样。

    “不是，真有那么夸张吗……”

    “你可以自己问问。”

    “那我真问了啊，黑剑兄，你这的时候到底都遇到过些什么？愣是给他们祸害成了这样？”

    “兰迪兄你确定要听吗？”

    “废话，TM你们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能怎么办？”

    “那我就直接讲了，我想想，我第一次跟亚穆兄组队的时候，是在刚进乐园没多久来着，当时……”

    指挥室内，随着兰迪的询问，得到确认后的辛莱莱在脑中组织了一下措辞后，缓缓讲述起来，而随着其讲述的内容的递进，兰迪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开始发生了变化，从类似于‘你他丫的不是在跟老子开玩笑？’的震惊反应，逐渐变得麻木跟呆愣，到最后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处在一个双目无神的状态，如同整个人生都忽然灰暗下来了一样。

    “至于最近的一次，我想应该就不用再进行过多描述了，毕竟暗辉星上发生的事情兰迪兄你当时是跟我与白魔兄一起经历过的，不过，老实说，就结果而言，托兰迪兄跟白魔兄的福，暗辉星那次我个人倒是觉得过得还挺顺利的。”

    “……”

    一小时后，讲述完毕的辛莱莱不紧不慢地品了口一旁的蒙眼修女递过来的茶水，朝兰迪说道，而坐于其身前的兰迪则是回想了一下自己在暗辉星差点给老戍卫长一枪扎爆的遭遇后，眼皮微微抽动了两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有一说一，倘若按辛莱莱刚才描述的那些内容来看的话，那他们在暗辉星中的遭遇，还真算不上什么。

    毕竟，哪怕是同为论外级梯队的他，在三阶以前也绝对没体会过像对方那样离谱到让他甚至开始怀疑起常识的遭遇。

    异渊残像、黯光异体、极刃渊影、秽神界骸……

    说实话，这些敌人，随便单独拿出来一个，都TM是离谱他奶奶给离谱开门，离谱到了姥姥家的那种无解级怪物，可以说哪怕遇到过一个并活下来都已经够在五阶以前吹上好一阵了，可对方愣是从一阶一路顶着这些离谱的敌人跟困境挺到了现在……

    不对！应该说，对方一路以来都在遇到些这样的怪物，而他们这次又刚好是在进行以深渊为目标的远征，并且还是跟对方过去那些遭遇里面的某几次异常相似的大顺风开局，也就是说——

    “……我问一下，你们知道有啥让游侠安全退出远征的方法吗？”

    “很可惜，没有。”

    “这个嘛……虽然从条例上来讲，并不存在直接让兰迪兄你安全退出的方法，但根据我个人的经验，理论上只要兰迪兄你在接下来的战役中能独自立下一项巨大功劳……比如担任打下并镇守住了某座据点，或者在远征中起到了力挽狂澜的作用的，那么之后哪怕兰迪兄在远征期间全程退居二线，乐园那边应该也不会说什么的。”

    “……”

    神TM的只要在远征中力挽狂澜一下就行，不是哥们把他当深渊生物来整呢？

    没有衍一那种怪物级别的实力，正常论外级梯队谁他娘的能在远征这种大规模行动中力挽狂澜的？退一万步讲，哪怕真的有那种机会，事后他也不需要刻意去退居二线什么的了，因为到那时他大概率是得在ICU上渡过整个远征了！

    “我忽然有些好奇，你俩到底是怎么敢这么放着他来当队长的？”

    “嘛~可能是艹蛋的事经历多了，已经习惯了吧，而且单从组队方面来讲，你应该也体验过黑大队长他的团队辅助能力有多强悍才对。”

    “你这么一说，好像也确实……”

    意识到自己好像还真反驳不了啥的兰迪表情微微抽动了一下，看着眼前的三人的目光相较于之前明显变得有些微妙起来，尤其是在面向辛莱莱时，那神情复杂地简直就跟见了什么巧克力味的屎一样。

    虽然只要冷静思考一下就能明白，辛莱莱口中讲述的那些事情，除开那个叫极刃渊影的生物那次以外，其他几次跟其本身其实并没有什么直接关联，但一想到对方每次都能精准地撞上这些事，而他还刚好在这次掺和了进来，兰迪的心情就变得异常复杂起来。

    “其实嘛，兰迪兄你倒也没必要这么悲观，就我个人的体验而言，上面那些情况，很多时候第一个遭殃的反而是黑大队长他自己，反而是我们这些刚好落在旁边的，基本都不会出啥大事，运气好的话甚至还能捡到点机缘啥的。”

    “的确，他的存在，很适合用来挡劫。”

    “黑剑兄你这队友……”

    “无妨，兰迪兄习惯就好。”

    辛莱莱坐在沙发上，神色十分自然地回答道，像是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场景一般，而就在这时，少校那轻飘飘的声音忽然自一旁响起：

    “各位，虽然无意打扰你们的雅致，但按照乐园的条例，如果没有各位随行的话，光凭修女阁下与我的力量，恐怕无法达到押送深渊压制装置的标准呢~！”

    “卧槽，现在的军团连搞建设都这么快的吗？这才一个小时吧，居然就已经把据点的雏形搭建好了？！”

    少校的话音落下，位于休息区域里的兰迪闻声，抬头看了眼主屏幕上的景象后，一脸不敢置信地眨了两下眼睛，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一样，而一旁的辛莱莱等人望见屏幕上的画面中，同样目光目光微动，眼中露出不同的异色。

    屏幕中，可以看到，随着一个小时的流逝，原本遍布于要塞外围的深渊生物大军已经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渊生物被元素之光灼照殆尽后剩下的漫天棉絮状白灰。

    海量的灰白尘埃自星空中无序飘荡着，如同一场鹅毛大雪，而那些靠近到不远处的礁岩16号附近的白灰则是在星球的引力捕获下，自其星体的表面形成一道绵延数万里的灰白色环带。

    星空下，由深渊生物遗骸构筑的巨大星环伴着礁岩16号的自转缓慢旋转着，远远望去，就如同为这颗荒芜的星球披上了一层轻纱一样，为其平添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而透过屏幕上显示的近景画面，可以看到，在礁岩16号的北半球区域，大量银白色的运输舰正如搬运用的工蚁一样，井然有序地自礁岩16号跟世界要塞之间快速来往着，自两者之间形成了一道银白色的‘鹊桥’。

    不仅如此，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在运输舰落下的区域，一片占地足有十数公里宽的大型工业基地不知何时已经被搭建了出来，其中最引人瞩目的，便是那座位于整个工业基地中央、由大量上百米厚的装甲壁围砌而成的高塔形建筑。

    远征据点。

    如果说在深渊净化装置的防守战只是整个远征开启的一声号角的话，那么远征据点的搭建，则算是整个远征正式迈出了第一步的证明。

    当然，就目前而言，距离眼前这座远征据点的完成，还差至关重要的最后一步就是了，而那一步的具体内容，少校刚才也已经当着他们的面说出来了——

    深渊压制装置。

    不同于能将深渊能量转化为纯净元素能量的深渊净化装置，深渊压制装置虽然不具备转化能力，但却能极大幅度地提高周围区域的元素隔层强度，保障元素隔层不会在他们离去后遭到深渊能量的二次突破。

    否则的话，以深渊能量的侵蚀力，估计世界要塞这边前脚刚带着深渊净化装置离开，深渊能量那边后脚就能入侵过来，将他们好不容易收复回来的区域重新抢夺回去。

    至于为何只是用深渊压制装置来布设据点，而非采用像世界要塞内部那样的深渊净化装置来进行更好的防护？

    答案是成本太大。

    要知道光是一座超大型深渊压制装置的价值，就已经达到了光是将其从世界要塞内搬运到只隔着几个天文单位的远征据点都需要他们这些论外级梯队的先驱全程护送的程度，而一座超大型深渊净化装置的价值，却还要在同范围的深渊压制装置的万倍往上。

    可以说，光是在世界要塞中携带上一座深渊净化装置，都已经是极其奢侈的行为了，至于在每个据点中都替换上深渊净化装置？只能说如果真那么干的话，以现在星界边境处存在的深渊压制装置的数量，哪怕把六大乐园阵营+虚空之树的物资库全搬过来，估计都不一定够的。

    而且，退一万步来讲，从生效原理上来讲，深渊净化装置本身的原理也并不适合于据点这种需要有长时间防护能力的区域。

    用更好理解的说法来形容的话，两者之间的区别就好像火焰跟灯泡一样，同样是产生光源，火焰虽然也依靠燃烧来持续驱散黑暗，但倘若一直‘燃烧’下去的话，那真正遭殃的，反而是位于元素之光笼罩下的他们自己了。

    物极必反，一定强度的元素之光能在让身为元素侧生命的他们感到舒适的同时，让深渊侧的生命体验到灼照的痛苦。

    可要是无休止地拔高元素之光的强度话，对仅仅只是相对倾向于元素侧的星界生灵而言，同样是一场噩梦般的灾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