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三章 「记住这条路」、「到这儿来」

    “但每当我感应到你、或者耳边出现你的呼唤声的时候，体内的灰烬就会变得活跃起来。”

    “昨天晚上，当我听到你的呼唤声的时候，体内的灰烬就像是点燃了一样……所以，我确信那就是你对我的呼唤。”

    “然后……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像是浑浑噩噩地、又像是不受控制地跟着那种感觉，离开了体育馆。”

    “这……”林异摸了摸下巴，皱起眉头眯起眼睛，眼中满是疑惑之色，“可我昨天晚上是在宿舍楼睡觉的呀！唔……你大概是什么时候听到我的呼唤声的？不对不对，什么时候听到的好像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根本就没有呼唤过你呀！”

    李慧鸢也是纠结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我听到你呼唤声的时候，大概要到午夜了，可能过0点了……我记得那时候很多同学都睡觉了，我打一会儿瞌睡，但是心绪不宁怎么也睡不着。”

    “听到你的声音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做梦幻听了，但是后来，那个声音越来越清晰，而我体内的灰烬也越来越烫……”

    林异没想到体育生竟然可以在体育馆里睡觉，但想想也是，体育生不回宿舍的话肯定是需要补觉，那么体育馆里有一个专门让体育生睡觉的区域简直太合理了。

    但他现在完全没有心思研究这些东西，无比肯定的说道：“0点……那个时候，我肯定是睡着了。”

    他可都是0点的前几秒准时进入梦境的。

    顿了顿，林异又问道：“那你还记不记得，你听的呼唤声大概说了点什么？”

    李慧鸢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具体的我已经记不清了，我现在还记得的那些，大概是就是你、哦不，大概就是那个声音，一直在跟我说，‘记住这条路’、‘到这儿来’之类的……”

    「‘记住这条路’、‘到这儿来’？」林异疑惑了起来：“还有别的吗？或者你记不记得具体是到哪里去？”

    李慧鸢眉头紧锁：“我一开始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那个地方是一栋黑色的城堡，像是建立在了某个悬崖上，海水在不停地拍打着那个悬崖，天空是黑色的，像是画上去的一样……后来老大才跟我说，那就是艺术楼。”

    “那个声音，就是从艺术楼的城堡里传出来，它不断地召唤着我……”

    “所以你就那么离开了体育馆？”林异追问道。

    李慧鸢摇头道：“我其实都不知道发生了，我感觉你在寻求我的帮助，或者你想要帮我做什么，我当时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样，等我有些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一个充满了漩涡的地方……”

    “那些漩涡，像是磨盘一样切割着我的身体，好在老大刚好出现了，把我带了回来。”

    林异神色凝重，若有所思：“充满了漩涡的地方，难道是「图层跃迁」时的那条路？”

    “就是那条路。”李慧鸢肯定道，“老大说，我要是再继续走下去就会到艺术楼那边去了。”

    “看来是老大带人驰援艺术楼，回来的时候发现你的……”林异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眉头紧锁，拧巴成了一个“川”字。

    “可我的声音怎么会艺术楼传出来，还召唤你的呢？这根本不合理啊……”

    “我也不知道，老大带我回体育馆之后，就把我送到了校医室，校医治好了我的伤之后，我就跟着老大待到了现在了。”李慧鸢道，“老大原本也想问问你是怎么回事呢，看来你也不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了，我要是知道肯定会跟你我说的。”林异神色凝重地说道，可心中其实隐隐出现了一个模糊的猜想。

    「可是，难道是……」

    首先，李慧鸢既然跟他有那样的联系，那么，不管是不是披雾逐光者效应，他首先都得假设的确是“他”在呼唤李慧鸢。

    而如果说那呼唤声的确是来自于他的话，那么，也就只有一种解释了。

    梦境边界！

    未来某个时刻的他，通过梦境边界渗透了时间维度，在昨天午夜的时候，呼唤了李慧鸢。

    可是！

    渗透梦境边界也不是那么轻易的，如果真的只是呼唤李慧鸢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到体育馆呼唤，而是从艺术楼那边开始呼唤？

    难道跟毛子有关？

    他昨天晚上做梦，通过梦境边界渗透到了前天的毛飞扬身上，然后去了一趟缔法师的卧室。

    难道今天或者未来某天的晚上，他渗透到了昨天来，通过毛飞扬召唤了李慧鸢？

    可他召唤李慧鸢干什么？！

    不合逻辑啊！

    不，不是不合逻辑，而是——没有理由啊！

    妈的，哪怕到了现在，他都没有半点召唤李慧鸢的理由在，心中也更是连个此类的萌芽都没有。

    “关于那个呼唤的其他细节，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吗？”林异不死心地问道。

    李慧鸢抿着嘴点了点头。

    既然李慧鸢已经无法回忆起更多的细节，那林异只能换一条路了。

    「毛子！」沉思的林异，在心中不断地呼唤了起来。

    他想试着联系上毛子吗，问问看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可不论他怎么呼唤，毛子都没有回应他。

    想必是没办法联系上毛子了。

    而就在这时，一股清幽的风，缓缓钻入了他的鼻翼之中。

    他微微一愣，突然发现老大已经出现了他的面前。

    “看来，的确是你呼唤了慧慧子。”

    “我……”林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苦恼地抓了抓头发，“虽然我也搞不清楚，但是的确很可能是我召唤的你……”

    老大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

    听到林异的这句话，原本还有些地消沉的了忽然像是吃了糖一样开心了起来：“是你召唤就没事了！我可喜欢被你召唤了呢！”

    “可是，假设真的是我在召唤你，也不是‘昨天那个时间的我’……而可能是未来的我。”林异道。

    李慧鸢先是迷糊了一下，都差点开始掰手指了，可突然间明白了过来，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说道：“你是说《梦境边界学》的能力吗？！”

    李慧鸢本身学的是《神秘系谱学》，对于大多数神秘系的框架脉络都有些了解，能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也是专业对口。

    林异点了点头：“对……其实，虽然我真的是建筑专业的，但是我似乎也会筑梦……”

    “哇，那你可太厉害了！”李慧鸢挽着林异的手臂晃来晃去，满眼都是小星星。

    那是真的崇拜。

    林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正想着赶紧把话题拉回去，但老大却开口了：“修城墙的那个人，果然是你。”

    如果是之前，林异还会装傻糊弄一下，可当他昨天做梦时发现老大其实也是能够感知到他时，便打消了狡辩的念头，干脆坦白承认了：“是我……被你发现了。”

    “这种事情，当天怎么不跟我说？”老大柳眉微蹙，“真想现在就给你一脚，让你好好反思反思。”

    林异赶紧缩了缩脖子，他心里可是门清，老大现在说的给一脚，可不是训练级别的脚脚。

    一脚下来，他真的会升天。

    林异正琢磨着要怎么跟老大解释，老大却开口了：“一码事归一码事，你先跟慧慧子理清楚昨天发生的事情，再说其他。”

    “嗯，好的。”林异点了点头，看向了李慧鸢，“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啊！”李慧鸢，眼中有些茫然无辜之色，她看向了老大，“老大，我还应该说点什么吗？”

    老大见状，便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道：“既然如此，那我将我看到的说出来，你和林异看看能不能想到什么细节。”

    她说着便看向了林异，朱唇微动：“主要是你。”

    “有些事情，我都怀疑你自己都记不清自己做了什么。”

    老大的话让林异心头一愣。

    这是几个意思？话里有话……可，我该记得什么吗？

    他的记忆虽然出现了问题，可似乎跟近期发生的事情没以后任何关系吧？

    “先过来。”老大说了一声，转身便带着两人朝着训练区走去。

    “昨天晚上，我带着一批人去了艺术楼。”老大一边走，一边缓缓说道，“我像是在艺术楼那边，看到了你的身影，林异。”

    “我本以为是你昨天晚上又跑去了艺术楼，但按照你的说法，应该是未来的你渗透了梦境边界。”

    林异心神凛然：“所以我真的在艺术楼呼唤李慧鸢？”

    “我不知道。”老大道，“但我感觉‘那个你’不太对劲……很邪恶、很诡异，像你，又不像你。”

    “老大，你说的话好谜语啊……”林异苦恼地皱了皱眉头。

    老大道：“我只是口述我所见到的，有些问题，或许你该比我清楚。”

    林异死死地眯起了眼睛，可他对此真的毫无头绪。

    “我当时已经深入了艺术楼，忽然感知到了「灰烬使徒」的气息，然后就在‘归海潮’附近的图层发现了慧慧子。”

    “没错，当时的慧慧子已经引爆了灰烬，成为了「灰烬使徒」，并且还在持续燃烧。”

    老大看了李慧鸢一眼：“我刚才想看看你有没有印象，没想到你连这一点印象都没有了……看来，你正在逐渐失去昨天晚上的全部记忆。”

    她看向了林异：“在我发现慧慧子的时候，她的意志其实十分清晰，那种燃烧的状态，给我感觉像是换了一个人在掌控她的身躯。”

    “但是，她当时的躯壳已经陷入了图层里，就算变成了灰烬使徒也无法摆脱。”

    “什么？！她昨天晚上居然就烧起来了？”林异不敢置信地看着李慧鸢，“灰烬使徒在点燃之后，竟然还能恢复？”

    老大慢条斯理的说道：“换做是别人，肯定不行，但我能消耗掉慧慧子体内的灰烬。”

    “消耗过后，她就恢复了过来，只是身上的伤势比较严重，她昏迷了过去，而则马上撤离了艺术楼，带她去了校医室。”

    “原本，我还想等她醒过来之后问问情况的，可遗憾的是，慧慧子什么都记不得。”

    “现在看来，哪怕我们三个人凑在一块儿，都没办法拼凑出多少有用的信息。”

    林异挠了挠头，关于他完全不知情这一点，他都不敢再提了。

    “诶对了，老大，你遇到李慧鸢的时候，她不是还清醒吗？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老大凤眸微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然后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嘶……果真？”林异露出狐疑之色，仿佛嗅到了一点秘密的味道。

    “你竟然敢质疑我？”老大柳眉微挑，朱唇微微掀起，身上不自觉地散发出一种睥睨众生的冰冷女王气质。

    林异赶紧缩起了脖子：“我错了我错了……”

    “哼。”老大淡淡地哼唧了一声。

    林异脊背发凉，尽管老大什么都没说，但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刚才那个表情，似乎透着一种“有什么遗言，跟我的脚去说吧”的杀机。

    接下来的几步路，三人一句话也没有说。

    正在林异踌躇着要不要问问老大昨天晚上体育馆这边的战况怎么样时，老大却忽然开口了：“我其实也很好奇，未来的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异心头微动，挽着他手腕的李慧鸢也是下意识地握紧了一些，好奇地竖起了耳朵。

    “你的进步，超越了我对所有人的认知。”

    “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到现在为止，一共只有三面。”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只是一个身负污染的普通体验生，至少，表现平平无奇，算不得亮眼。”

    “第二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承载了灰烬，甚至在你参与「盛宴」的时候，还顺带修补了城墙上的裂痕。”

    “那时候的你，跟我当初见到的那一批‘建筑学家’相比，已经有过之而不及了，与第一次见到的你相比，更是天差地别。”

    “而今天……今天的你，又是什么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