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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惜春春去,几点催花雨。
倚遍栏干,只是无情绪!人何处?连天衰草,望断归来路。”
纤指落,琴声罢,红妆空悲切。
她抚上空荡的颈,一丝凉意彻入骨髓。
“小姐,那琥珀……”
本在命里之外,缘聚缘灭,又何必贪恋?
“景儿,琥珀虽好,却本不属我,能有机缘陪我一段,已是造化。”
景儿神色一阵没落,“小姐,那我们还是要离开这里?”
她淡淡一笑,青白脸颊更是显得清透,“景儿,这是一定。”
景儿正欲抢白,忽然一道寒光闪过,跟着一声闷响,梁柱上就多了一柄镶金柄的短刀,蓝紫色的流苏尚在微微轻摆。
景儿惊呼,月熙却心下一震,这短刀……
“景儿莫要声张!”
如此短刀,景儿不识,她又怎会忘记?走上前,轻将刀拔出,手中也多了一张薄青纸。
忽而一片细密,窗外雨落银青夜。
“小姐,上面写着什么?为何你脸色突变?”
杜月熙不语,只是将纸紧撰在手,他终于记起她了么?
月忽暗,雨忽急,一位素衣公子怀中护着画轴,带着一丝夜雨的清新,轻身闪进。
柜案之后,一位青须掌柜循声望去,脸上不禁面色微颤。
“公子,如此雨夜出行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既是钱庄,上门的客人必是钱银交易,不过,眼前这位清秀公子,却不似常人。
颜倾听了,不急做答,抬眼将个钱庄看个仔细,心上一赞,不愧是天下第一钱庄。
低眉转眼,看向那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先生,“掌柜先生,我有一事相商,但不知先生能否做主。”
掌柜一顿,目光扫过她怀中画轴,隐隐一笑,走了出来,“公子,这边请。”
颜倾紧跟其后,来到一处内室。虽不及大堂宏大气派,却是静幽焚香,好不细致。
“公子,请座。”掌柜呵呵一笑,“有什么事,但讲无妨。”
颜倾稳稳心神,将怀中物抱得更紧,“先生,我听闻贵庄乃天下第一钱庄,下属分号更是遍布各大州府。”
掌柜听了,爽朗一笑,“公子过奖了,不过小小几家别庄,行中的同僚谬赞了。”
颜倾笑颜轻展,心中有数,看他神色,虽然嘴上谦虚,但这传闻看来却是不假。
“先生不必自谦,若不是如此,我也不会有事相求。”
“公子请讲。”
颜倾神色一正,一字一句,“我想请贵庄帮我找一个人。”
雨势渐弱,天宝钱庄经过细雨润色,在月夜中,愈发清素别致。
落在戈邑眼中,更是有些迷幻。一口清茶入腹,不由将寒意驱散三分。
他轻一抬手,茶社小二欢喜而至。
“客官,还来点什么?”
戈邑淡笑,从怀中逃出一锭银,“小二,天宝钱庄是何人所开?”
小二见了银光,眼露精光,“客官,您是初来京城吧,不然怎会不知这天下第一钱庄的庄主李允基?”
李允基……戈邑心中默念,她究竟是怎样的玲珑八面,连京中名贾也有过往。
“不过,现在他对钱庄的事可不大过问了。”
戈邑略惊,“怎讲?”
“李家大小姐李天香,自己找了个如意郎君。想不到,也帮她爹找回了一位以一当十的好帮手。”
“哦?”
“您还别不信,起初谁也想不到这位从天而降的新少东,竟然有如此本事。不过半年不到,已经能将钱庄上下的大大小小打点的井井有条。李老爷见此,当然乐得轻闲,也就全权交给他。”
戈邑笑意吟吟,将杯中蓄满,“这位少东,高姓大名?”
门外一阵悉簌,掌柜推门轻入。
“公子,我家少主到。”
颜倾听了,轻身而起,忽而心中一阵慌乱。想她来此,别说王爷贵公,就是圣上、皇后也见过。不过是天宝钱庄少主,何以让她惴惴不安?
颜倾正思量,一身湛蓝轻身而入,见了她,眼湾一荡,“公子,久等了。”
颜倾看着他,蛾眉微颤,心上一震,怀中画轴轰然落地。
少主又是一笑,走到近前,俯身拾起画轴,交付到颜倾面前,“公子,可是在下不恭,惊吓到你?”
湛蓝锦衫,墨玉发簪,一双明亮如初的眼,似乎洞悉了一切,又微透着几许不恭的玩笑。本是再熟悉不过,本是近在眼前,看着那张俊朗依旧的脸,颜倾忽然觉得如在梦中。
真的是他么,眼前这个神采奕奕的英挺男子真的是他么?
那个玩世不恭、嬉笑人间的花花公子;那个深情一片、至死不渝的痴心浪子;那个口口声声说一辈子也休想甩掉他的,雷彻。
颜倾猛揪住心口,一阵剧痛突至,瞬间血色尽失的脸上渗出滴滴冷汗。
她竟然又重新遇见了他,在这个陌生的茫茫时空中。
而他,这个曾经愿意用生命来爱她的男人,却已然成了这天下第一钱庄的少主,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子的丈夫。
雷彻,你不顾一切,抛弃所有追随颜倾至此,却连颜倾见也未见过一面,就这样另娶她嫁,做了别人的丈夫?
雷彻,就算你认不出眼前这个素衣素面、略显愁容的年轻公子就是颜倾,就算你别娶新欢另有苦衷。可是,你怎么还能笑得如此灿烂如阳?你可曾找过颜倾?你可曾念过颜倾?或是,你可还记得这个世上,还有颜倾这个人?
颜倾僵在那里,深锁眉心,一双秋水,绝望无极。
少主手执画卷,眼前所见,不禁让他微微诧异。这双眼,怎么如此震撼人心?
侧首寻视,他看向掌柜,却也是一脸迷茫。一时间,房中只有袅袅轻烟飘荡。
他转回首,朗朗一笑,将手中物搁置在桌上,缓缓坐下,“公子,可是在哪里见过在下?”
颜倾听了,不觉莞尔,恍惚笑过,颓然而坐。见过?何止是见过,虽不过半年不到,却如同隔世。
“少主英名,早有耳闻,却是未有荣幸亲见。”
“哈哈……公子客气,小姓袁单名一个赐。公子直呼我袁赐无妨。”
青白玉颜,掠过一丝惨淡,斯文得体,儒雅俊逸。袁赐,缘赐。这哪里还是那个顽劣的雷彻?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颜倾淡淡一笑,神思飘远,“我姓颜。”
袁赐颔首,口中轻念,“颜……”
颜倾看着他,直逼眼底深处,雷彻,一个颜字,可会让你觉得如千斤重石?
却不想他眼中一丝凝重转瞬即过,复又清朗如初,“颜公子,听佟掌柜说,你要寻找一个人?”
颜倾心底一凉,脸上却依旧轻笑着,“不错。只要贵庄能帮我这个忙,条件你任开。”
“公子说远了,天宝钱庄,做事也将机缘。我与佟掌柜同感,对公子一见如故,如果帮得到颜公子,自是荣幸。”袁赐微微一顿,“但不知颜公子要找的是何人?”
颜倾一颤,目光落向桌上画轴。雷彻啊雷彻,如果我打开画轴,呈现画中身影,你可会认得出那就是颜倾?你可会也迫切的想知道,那画中女子如今身在何方?
“袁少主,我要找的人,就在那副画上。”
月渐朗,雨骤停,绿肥红瘦满庭花。
画轴轻展,光影朦胧,伊人红颜娇。
长廊尽头,寻芳园径。
“小姐,雨都停了。我们到底还要等多久?”
“景儿,你可还记得七玉?”
“千面玉狐?!”
景儿一声惊呼,忽而一道劲风夹带着浓香扑面而至。
“呵呵……景儿,亏你还记得我。月夫人,七玉给您请安。”
杜月熙看着眼前一身夜行黑衣,未施粉黛的七玉,眉宇间不觉拢上一层隐忧。
“七玉……”
七玉媚媚一笑,朱唇贝齿,“月夫人,王爷命我来,一来是叫七玉转告您,自您出府后,王爷他无时无刻不念着你。他还说,等事情一完,他就会接您回府。这二来……”
杜月熙心中一紧,“什么?”
七玉微顿,眼中神色一闪,“王爷叫您办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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