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二章 坦诚相见

��云兮）

    没有想到事情会进展的如此顺利。那日之后，寒绯凌澈便找到我，然后再总目睽睽之下将我买下，随即又还与我自由之身，进而又暗暗的将我安排进大皇子的府邸。

    如此一来，即使是有心之人也知道我离开了谷蓝坊，但绝对不会想到如今我的栖身之所会是大皇子的府邸。果然是妙计！世人只道十皇子好艳福，只叹自己今后就再也听到我的歌声、琴音；欣赏不到我的舞姿，但却只能是无奈！

    有人也曾拜访十皇子的府邸，想要一睹，可十皇子却道我已离开，并未将我据为己有。于是又便有道十皇子有爱美之心，不忍心让我留在谷蓝坊这样的地方，可终究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情，我独自一个人离开。于是那一夜万两的故事便成了一方美谈。

    对于这些流言，我也只是一笑了之。虽说我离开了，但是谷蓝坊的生意也并没有因此而下滑，依旧是立于盛樱城不倒之位。我的故事，我想，过不了多久，也将被人们遗忘，又有多少人会记得那位蒙着面纱一晚只见一客的女子？

    此刻的我已身处大皇子的府邸，作为一名小小的舞姬。不知是因为寒绯凌澈的关系还是大皇子寒绯凌哲有意安排，我竟然也有自己的小小的院落。这个院子虽然不及我的紫云轩和当时在风清飏府邸的紫藤阁那般唯美，但却不失淡雅。

    我每天悠悠的坐在院子的大槐树下，看着槐树苍翠繁茂的枝叶，才发现，夏天已经来了。更难得的是房里还有一架琴。抚琴、唱歌、舞蹈之中，我最爱的还是抚琴，一如娘亲，用琴音表达的喜怒哀乐。于是我便安心的住下。我在等待一个人，我知道他一定会出现。

    果然，几日后，寒绯凌毅气冲冲的跑到大皇子府上。那时，我正在院子里抚琴，寒绯凌毅一把抓起我的手，“嘣”的一声闷响，却是琴弦断，我的手也因为突如其来的力道而划出了一道血痕。

    寒绯凌毅不理会我的伤口，张口便质问我：“为什么？”

    我微微蹙眉，十指连心让我觉得有些疼痛。我不紧不慢，这本是预想之中的：“不知王爷所指为何？”

    “你不是答应要等我的吗？怎么就这样离开了谷蓝坊？”他目光炯炯的看着我，希望能得到答案。

    我嘴角轻笑：“王爷，莫要忘记，那日十殿下将云兮赎回自由之身只为掩人耳目，难道王爷连这些都看不出来吗？”

    “你别欺我，你以为我不知道那只是你和十弟演的戏吗？”话语里透出的语气足以震慑一切，“十弟已经告诉过我，你本就是自由之身！为何当日你不告诉我？”

    “云兮从不记得答应要等什么人，也不记得王爷曾经问过云兮是否是自由之身。况且，以十殿下的身份，让云兮于大皇子府上小住，云兮怎敢不从？”

    “……”沉默片刻之后，“对不起！”

    我微微挑眉，这样高傲的人竟然向我说对不起！

    “我以为，我以为……”

    “以为我从了大殿下？”

    “……”

    “就算云兮愿意，以大殿下的心性，恐怕也未必答允，这不是王爷应该比云兮更为清楚的么？”

    “是……我，我。”他语塞，“幸好你没有……”我依稀听见他含糊的自语。

    “云兮，能告诉我你怎么会是自由之身？”

    “王爷想知道？”

    “如果，你不愿意说的也可以……”

    “那请王爷先喝下这杯茶，且听云兮慢慢道来。”我端过一杯茶敬给寒绯凌毅，他想也没想，便一饮而尽，复又看着我。我毫不慌张的重新倒满茶，递到寒绯凌毅面前：“王爷，你看看，这杯茶是否有毒？”

    寒绯凌毅被我这么突如其来的一问先是一愣，然随即恢复神色，然检查了半天却道：“毫无异样！”

    “王爷，你错了。这杯茶和你方才饮下的那杯一摸一样。我在茶水中放了百年茉莉，此毒无色无味，人食之，甚至也无中毒迹象即使吸毒至宝‘玉蟾蜍’也验不出毒性。”

    寒绯凌毅吃惊的看着我。

    我莞尔一笑：“王爷，别担心，云兮并无要毒害王爷之意。”于是便从袖中掏出一粒药丸：“王爷，服下后，便能解毒。”

    寒绯凌毅这下却是坦然地接过药丸服下。

    “云兮只是想告诉王爷。就因如此，云兮才能以只由之身保全于谷蓝坊。”

    寒绯凌毅冷笑：“果然不简单，但既然你有这等本事，为何还要委身去那样的地方？”

    “云兮说过，云兮只会歌舞，天下虽大，除了那样的地方，云兮还能去哪？云兮虽精通制毒，但对医治病人却非得心应手。王爷似乎对方才下毒之事并不十分在意？”我把一切都说的那么理所当然，其实我真的不讨厌待在谷蓝坊那样的地方。

    “那是因为，本王知道，如果你真有杀我之心，怕是这会本王已经无法这样和你说话了。那为何你要告诉我这些？”

    “为了告诉王爷，云兮就是如□□般的女人，王爷还敢要云兮吗？”我在蛊惑他。

    良久，寒绯凌毅没有说话，却在我转身之际突然大笑起来抓住我的手，令我迎上他的目光：“如此，才是我寒绯凌毅喜欢的女人，我绝对不会就这样放弃你的！”说罢，便扬长而去。

    寒绯凌毅，能警告你的我已经警告了，到时候休要怪我！我将方才受伤的手指放在嘴里吮吸，一口腥甜。

    说起来，我来到大皇子的府上已有数日，但寒绯凌哲却始终没有露面，倒是寒绯凌澈常常来小院子里看我，从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也猜到大概。我也不急，至少，我现在还有这个耐心等。

    今日，管家却是亲自到院子里领我到寒绯凌哲的书房，我走进书房，微低着头向他请安，他却是头也不抬依旧专心致志的伏案工作。

    我不禁感慨，一个皇子就要忙到如此，何况是圣上，可又有多少人对那个位子而不惜任何代价，如飞蛾扑火般。虽然我无法理解大哥为何也如此钟情于那个位子，我所能做的也只有竭力而已。

    我站在案前许久，寒绯凌哲才开口：“这里什么书都有，喜欢的可以拿来翻阅。”漫不经心的说完复又低头继续手上的工作。

    我走到书架前，慢慢的摆放着书，果然是博学的大皇子，书真是应有竟有，通史、天文、地理、诗集，我手指着书本一本一本细细的挑选。《若相思》，我抽下这本书，翻开细细阅读，不知看了多久，连寒绯凌哲站在我面前都无发觉：“云兮小姐也喜欢紫萱的诗？”

    “略有所闻，喜欢他描写的意境，给人以无限的遐想，只是他对爱情太悲观了，爱上了自己不该爱的人，想爱而不敢爱。”

    “是啊，想爱而不敢爱。”寒绯凌哲像是想起什么，如梦呓般低语。

    “不过能为心爱的人而死，也是件幸福的事。”我的话音刚落，寒绯凌哲便怔怔的看着我，喃喃问道：“真的幸福吗？”

    “当然！”我的回答很轻快。

    “云兮，可以陪我喝点酒吗？”

    “好。”我一口就答应下，不知这次的喝酒会不会有什么收获。

    微醉时，寒绯凌哲满脸悲伤的说：“云兮，其实今天是我和蝶舞初识的日子，犹记得当年我跳下水救起她的那一幕，她是那样的软弱与无助。那时她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五官还没有长开，但我知道她长大后一定很美，终有一天会破茧成蝶。

    她告诉我她父母双亡，被卖到烟花之地，为了逃出那地方，跳入水中，她恳求我留下她。从此，她的靓影便再也挥散不尽了。一次，我看见他在樱花树下欢乐的跳着《破茧》时我才发现，她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可是长大后，她却不似从前那样快活，越发的沉默，我以为那是她变成熟了。

    却未曾想过原来她是被派来夺我性命之人，一切只为博取我的信任。在她夺过我手中的毒酒后，她告诉我她是那么的爱我，能为我死去是她这一生最幸福的事，她不能供出是谁主使她来杀我，两难之下，选择了死亡。”

    我静静的听着他诉说着这个故事，这是我听过的最完整的一个版本，我没由来的问了一句：“你爱她吗？”

    “是的，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已深至此，当我第一次看见你，我只觉得你们在某些方面，很像！”

    “所以殿下对云兮的好只是感情的寄托？”我虽然一直在寒绯凌哲面前学习蝶舞的一颦一笑，但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希望男子倾心于自己是作为别的女子的替身。

    “我不知道，有时觉得你们很像，但又不像，我也很矛盾，我不见你是我的原因，我想把自己封闭起来看清自己的心。”寒绯凌哲很诚实的回答。

    “那殿下看清了吗？”

    “这，还需要些时间。”

    “云兮明白了。”我微微一笑。

    寒绯凌哲抬头看着我：“谢谢你，云兮！”

    “殿下客气了。”

    别开脸，我居然有种鼻子泛酸的感觉，我想，我是感动了……蝶舞姐姐，你若泉下有知，大概能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