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9章 随心所欲

    躺在纯黑大地上的莫灵，好像看着那些白色的条纹变成了他熟悉的样子。

    他跟着那些变幻的条纹，又重复了一次深渊之旅。

    这一次，没有分别，他和少女一起到达了深渊之底，又在深渊之底发现了新的道路，开始了新的冒险……

    好像旅途永远都不会结束。

    但那终究只是幻想，随着条纹的幻灭，莫灵又回到了悲伤的现实。

    █：“唉……”

    方块长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的幻想不可能实现。

    一切旅途终有尽头，所有的剧情都会有结局。

    而他承载的那些目光，终究会有移开之时。

    莫灵向“上方”看去，在叉离族的歌曲传来的相反方向，他好像看到了一束光。

    那应该是比这里更高的地方。

    中心投影，总要有一个“中心”吧？

    那光源，好像就是中心。

    离地面越远，离光源越近，莫灵对那光的感知就越清晰。

    他看不清光的样子，但能感觉到光对他发出的情绪。

    那是一种“关心”“审视”的感觉，就像是一位观看故事的路人，他们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轻轻地瞥向这个世界，借助他的影子，观测这个世界的一片小角落。

    但正是那光，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凝实。

    似乎没有他们的观看，这个世界就不会存在。

    是因为“光源”存在，“投影”才因此存在。

    他作为光源与影子中间的实物，他能理解这一切。

    光太亮了，他看不明白，他的半边身子笼罩在那光里，光将他的大半部分都剖析得一清二楚。

    他们，了解他，就像是亲人一般。

    他也因此变得如此真实。

    莫灵在广场上就明白了“真实”的含义，真实并非来自绝对的定义，而是来自他人的观测。

    只要被看到，就会被存在。

    如果是以前的莫灵，绝对不会同意如此唯心的观点，但在他亲自看过这么多事情之后，他的想法发生了改变。

    马丁或许是早就悟到了这一点，才让他去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好好理解世间的一切。

    无论那些被看到的东西是否与观测者存在于同一维度，被看到了，就是真实的。

    远在世界两头的两个人同时看到了哈姆雷特，他们脑海中虽然会回荡起不同的声音，但更多的是相同的旋律。

    “哈姆雷特”并不在现实中存在，他是杜撰的，是另一个维度的东西，但两人脑海中同时响起的旋律却让“哈姆雷特”变成了真实的弦。

    从一头，连接到了另一头。

    此时的莫灵，与他影子里的世界，都是“哈姆雷特”。

    光照的角度是固定的，就像是“电视剧”或者“”之外的人只能用相同的固定角度来观察虚构的世界，但他们看到的东西都不一样。

    有人看到的是光怪陆离的深渊，有人看到的是友情，还有人看到的是自己……

    他们都在光里，遥远而安静。

    不知为何，莫灵有些感动。

    如果不是那些光，他似乎不会存在，这个世界也不会存在，万物都将融于混沌之中。

    就像是双缝干涉实验一样。

    不被看到的粒子，就会成为模糊的波。

    而被看到之后的粒子，才会具体地选择一条缝通过，成为真实的“粒子”。

    “哈姆雷特”也是如此，不被看到的哈姆雷特只是一串英文字母，被看到之后，他才会成为真实的人物。

    “哈姆雷特”拿起了长剑，莫灵也举起了方块。

    █

    在光的照耀下，方块慢慢开始了变化：

    █

    ▓

    方块变成了具体的粒子，穿过了干涉的细缝。

    □

    紧接着，又变回了白色。

    他在光中变成了真实的，有了自己的影子。

    半黑半白。

    他转过身，又将自己沐浴在了光里。

    莫灵并不抗拒那些光，他只是想好好地看看自己的棱角。

    他借助着光影，缓缓地变化着，那亮光也越来越亲切。

    远处的亲人不再凝视他身后的世界，而是将目光放在了方块身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身体的变化。

    莫灵也找到了变化的技巧，他在悠扬的歌曲中翻身，飞跃到了黑色的条纹之中，他要用那些条纹在他身上画上符号，与那些近在眼前的亲人打招呼……

    这是一。

    这是二。

    这是三。

    这是四。

    这是五。

    这是六！

    但好像不太对劲，莫灵本想用黑点来描述数字，但黑点来到方块上，却变成了骰子的模样。

    ：“也没什么关系，只要让他们感受到我的心意就好了。”

    或许可以不用拘泥于方块的外形，借助着光影的交错，他可以让一部分方块隐匿在白色的背景中。

    他想了想，朝着黑白相间的裂隙跑去。

    很快，他又变换了一副模样。

    ：“我是不是很像一只斑马？”

    虽然黑白的位置可以改变，但似乎轮廓只能保持方块的形状。

    、、、、、、……

    莫灵不停变化着光影的位置，在纯白之间点缀出了八卦的符号。

    随着一个个符号的变化，莫灵感觉亮光变得更加凝实，汇聚在了他的身上。

    只要光足够明亮，他身下的投影就足够清晰。

    即使是单调的黑白狭间，一切也充满了变化。

    眼睛是黑白的，老相片是黑白的，老电视的屏幕也是黑白的。

    报纸是黑白的，眼泪是黑白的，故事书里的文字也是黑白的。

    在不断改变的认知角度里，莫灵渐渐理解了这个空间。

    他开始不再借助光影，而是像他还在广场时一样，开始改变起方块的形状。

    遥远的沙盒之外，那圣殿再次开始了变化。

    □：

    “或许我可以不用这么有棱有角。”

    ○：

    “就像这样，好圆呐。”

    莫灵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他好像不太习惯这个样子，感觉光秃秃的。

    不过这个形态倒是挺自由的，可以在这片空间里放肆地滚来滚去。

    那些目光紧盯着他，莫灵好像听到了笑声。

    他尴尬地停了下来。

    ○：

    “你们想我变成什么样子呢？”

    “我只能变成简单的形状，在这里控制形态变化有点困难，我的脑子还晕乎乎的。”

    莫灵一边自言自语地解释着，一边思考起来。

    突然，他想到了如何准确地表达自己的心意。

    那圆圆的东西穿过了黑白的间隙，突然开始变化……

    很快，一个清晰的图案出现在了光亮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