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协商

回到柳絮阁时没看到钟离，估计是处理慕容修交代的事情去了。秦菡与李静月一进门，刘管家便告知李静月，慕容修在书房等她，似乎是有话要说。虽然极不情愿，但她还是不敢忤逆某人的意思。磨磨叽叽地来到书房，轻叩房门

    ——“进来。”

    进去之后，李静月发现慕容修正在倚在桌旁埋头研究着手中的书。开门后漏进来的月光斜斜地打在慕容修俊朗的侧脸，李静月竟渐渐看得出了神。说实话，这个人长得真的还蛮不错的。等发觉过来时，居然发现慕容修正满脸笑意地看着她，手中的书早已放下。见她回过神，他笑问道，“看够了？”

    “咳咳…我刚才在想事情…”李静月忙尴尬地掩饰自己刷红的脸。

    “月儿？”

    “恩？”李静月一愣，“呃…钟离告诉你的？这个…李静月是…我临时改的名。而且…我小名就叫月儿。”记得以前，妈妈总会很温柔地唤她，“月儿，吃饭了。”“月儿，该上学了。”……见李静月的脸色黯淡下去，慕容修知道她一定是想家了。于是问道，“既然如此想家，为何不回琉白？丞相和夫人都很担心你。”

    “我......”

    “钟离说你想下江南？还想在那经商？”

    靠…这个钟离…虽然是主子但也不能什么事都说嘛！现在让她怎么解释？！“我…”

    “不想回去？”

    “恩…呃…不是不是。我…我是想…”

    唉…算了！死就死，豁出去了！“是！我是不想回去！”

    “原因。”慕容修脸色稍变，但仍保持着平静的口气。

    李静月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问道，“你......爱过什么人么？”

    慕容修双眸微眯，“爱？”

    “是了。像你们这些处在权利顶峰的人，怎会稀罕‘爱’这种东西。女人对你们而言，不过是用来利用的工具。自古以来，哪个皇帝不是后宫佳丽三千，真正专情的又有几个？所以对你而言，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过是少了一份对丞相的牵制。这点你大可放心。我自会找时间回琉白一趟，向我爹说明。至于我爹…咳咳（不习惯…）…皇上与他君臣这么多年，他的为人皇上该最清楚。但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比自由更珍贵了。皇宫的生活纵然奢华，但远不及山水间的海阔天空吸引我。所以，恳请你，成全我。”说完，李静月大大地舒了口气。天呐，连她自己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勇气。不怕死地长篇大论完了之后，李静月害怕地低下了头，尽管如此，她还是能感受到慕容修紧锁在她身上的视线。室内的空气似乎冷凝了，没有人开口，沉默的气氛让李静月又害怕了几分。为什么不说话？就算生气也该大声说句“大胆”什么的吧。那现在是要怎样啊？！纠结…纠结…

    是的。慕容修的确生气了，而且是很生气。虽然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这怒火是从哪来的，但从他紧握的双手可以看出他已经处在发飙的边缘。从来，女人对他都是趋之若鹜的。他的容貌，他的地位，他的魄力，从来都是琉白的骄傲。当初选秀的盛况现在还是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她，现在，居然说要离开？！

    “你认为…我会同意？”

    “皇上没有理由不同意。”她用的不是“你”，而是“皇上”，生生地把两人的距离拉得老远。慕容修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就这么不想呆在我身边？”

    “呃？”这是什么问题？…

    “算了…这个问题我会考虑的。在我决定之前，哪也不要去。下去吧。”

    “恩…”搞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没有断然拒绝，那就是有希望吧。想及此，李静月才舒了口气。书房中，慕容修的表情在门关上的那一霎那骤然变冷。其实，按照她的说法，放她离开对他来说的确没有多大损失，可是，似乎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喊，不要让她离开。从小到大，他想得到的东西向来都有人前倨后恭地捧到他面前。而现在，他居然感受到了平生第一次的力不从心…

    这之后的几天，慕容修就像个没事人一样，仿佛那天的事从未发生，害的李静月心里越来越没底。每次想找机会问，他总能不着痕迹地扯到别的事情上面去。唉…自由…遥遥无期。直到一天，下人们都在帮慕容修和钟离收拾行李…

    “阳城？”李静月问道。

    钟离答，“恩。阳城是还未划入三国的城池中最为富饶的一个，也是历史最悠久的一个。但一直以极为中立的态度自居，从未倾向于三国中的任何一国。阳城老城主半年前仙逝，由他唯一的儿子纪思尘继承父业。据说这纪思尘有着天人之资，不仅样貌出众，精通音律，并且治理有道，在老城主生前便协助其将阳城管理得井井有条。据说老城主病危时他竟然也染上恶疾，大家本都认为阳城无望时，纪思尘却出奇地好了，并挑起了重担。三国为了笼络他几乎都踏破了门槛，但他仍未有何表示。此次，他以协商为名，邀各国使臣前往商讨对策。这种集会以前也有过，公子也派使臣去过，但都不了了之。所以，公子决定与我扮为使臣前往，探个究竟，当然，最好是能将其收为己用。”

    “我也去！”这么好玩的事岂能错过，况且慕容修一走那件事更是遥遥无期了。

    “娘娘，不可。这一路必定有风险。况且公子他…”

    “哎呀…没问题的啦，不是还有你们么。慕容修呢？我去跟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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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要去？”慕容修噙着笑问道。

    “恩。你放心，我会很老实地跟在你们后面，保证不会扯你们的后腿，不会耽误你们办事！让我去吧！”

    “但是这一路会有风险，三国聚集，鱼目混杂。而且我们是去商讨政事，不是去游玩，会很无趣的。”

    “没关系啦，反正有你们在。况且多个人多个脑袋，我说不定还能帮上什么忙呢！”

    “哦？”虽然对她能帮上忙完全不抱希望，但那句“有你们在”让慕容修嘴角不禁上扬。

    “快去收拾行李吧。我们下午就出发了。”慕容修不动声色的说道。

    “我…什么？你同意了？！你真的同意了？哈哈…谢谢！谢谢你！”李静月开心地大叫起来。慕容修淡淡地说道，“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啊？哦…我这就去！这就去！”说完便蹦出了房门。见李静月走远后，房间里的某人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回到房中，李静月忙开始收拾行李。开心之余，她似乎想起了某件事。于是，她推开窗户，试探地向外面轻唤道，“张扬——张扬——你在么？”

    突然声音从后面传来，“属下见过小姐。”

    李静月“噌”地转过身，见是张扬，拍拍胸脯道，“呼…吓死我了。你不是应该从窗户飞进来么？在么改走门了？”

    张扬在一旁嘴角抽搐，不知如何跟她解释。

    “算啦，”李静月摆摆手，“我想我会慢慢适应你的神出鬼没的。对了，我要去阳城一趟。这些天你就呆在嶝州吧。”

    张扬一愣，“不行。公子交代，要随时保护在小姐身边，确保小姐的安全。”

    “哎呀，不用担心。我是跟…唉…总之会有很厉害的人保护我，不会有问题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啦。你们家公子只说了确保我的安全，可他说了要你寸步不离地看着我么？如果这样，那我洗澡的时候怎么办？”

    “呃？”张扬顿时满脸红晕，“小…小姐…不…不会…”

    见他一脸紧张，李静月扑哧一声，“我逗你玩呢。你就呆在嶝州，保护好丁香和荔香的安全。这是我交代的任务，你不能不听哦。”

    “属下遵命。”

    当天下午，三人及王硕一行侍卫踏上了去往阳城的路途。荔香与丁香因为李静月不让随侍左右，小脸拉得老长。李静月只得劝了半天。因为顾及李静月，本打算骑马前往的几人决定雇辆马车。尽管李静月一再要求自己也要骑马，但最后还是不得不妥协地坐在马车里。安全起见，慕容修也坐进了马车。王硕驾车，钟离等人骑马。

    见李静月忿忿不平地掀开帘子望向外面的马，慕容修道，“路途遥远，骑马你身子会受不了。”闻言，李静月撇撇嘴。的确，她自己说不定还行。但这李静的身子骨，她的确不敢保证。认命地坐在马车里，李静月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路呆在马车里，要活活无聊死了…像是看出李静月在想什么，慕容修“啪”地扔过来一本书。

    “《异志杂记》？”

    “恩。知道你在马车中会无聊。在书房时偶然翻到这本书，觉得你会感兴趣，所以顺便带来了。”

    呃？他居然…为她想到了？李静月内心忽然盛满了感动，她微笑着看向慕容修，“谢谢。”

    而慕容修显然是一下子没适应如此温柔的李静月，“咳咳…不用…”

    托这本书的福，时间过得似乎很快。转眼，两天就已过去。再过一个上午，他们就到达阳城了。今天的天色很暗，似乎在昭示着将要发生什么事一样。外面的马不安分地叫唤了几句，所有的人都严正以待，警惕地向四周巡视。连慕容修的面色都有些凝重。见此情形，李静月选择了什么都不问。她不能在这个时候烦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