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我们能活下来多亏了队长卖的钩子……

    “真不敢相信我们居然活下来了……”

    即便已经是返回主神空间的第二天，但当天神队的众人经过一夜的休整，在主神广场上重新聚首时，他们彼此的眼底依然闪烁着那种死里逃生后的心悸。

    对于天神队的绝大多数人来说，他们其实并没有直接感受到相应的压力。因为这些天神队队员早在杨云随手拍飞米尔寇的那一刻，席卷而来的能量余波便已将他们尽数震溃，而事后的战斗更是与他们毫无关系……当然了，或许这正是命运的仁慈。

    当凡人目睹神祇的战场，无知反而是最好的护甲，毕竟无知者无觉，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反倒更加安全一些……就像沉睡的孩童不会恐惧雷暴，这些昏迷的轮回者，也免于承受那种远远超出了他们承受极限的压力。

    不过其他人也就算了，对于直面念夕空的计都剑并与其一战的肖袅仁，他的精神状态可就要美丽得多。

    事实上，就连昨天晚上休息的时候，肖袅仁就曾数次乃至十数次的惊醒。每当他闭上双眼刚刚睡着，毁天灭地的剑光就会在梦境中重现，将他的意识一次次拖回那个恐怖的瞬间。

    而惊醒时，肖袅仁的睡衣早已被冷汗浸透，黏腻地贴在背上……能够没有下意识地拂过自己脖颈，感慨一句“吾头尚在否”，已经算是肖袅仁的心理素质极其强大了。

    “所以说，我们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回忆起梦境中那如星河倾泻般的璀璨剑光，肖袅仁痛苦的闭上了双眼，狠狠拍了拍自己的面颊，发出了灵魂的质问：“如果说经历了那种事后，我们团灭在了魔戒世界中，我丝毫不会感觉到惊奇……但为什么我们竟然都活下来了，而且无一人伤亡？”

    “……我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在那场战斗之后我同样陷入到了昏迷当中，而再醒来时，已经回归了主神空间。”

    面对肖袅仁的问题，陵辛摇摇头道：“所以，我并不比你知道的更多。”

    是的……即便是天神队中留存到最后的陵辛与肖袅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如何在魔戒世界中逃得一命，安然回归主神空间，并且达成“一人未死”成就的。

    “但，有些事情本就不需要理由。”

    给了肖袅仁一个回答之后，陵辛又是话锋一转，说道：“事实上，我们能够全员回到主神空间，已经算是邀天之幸了。”

    这句话简直是说到了天神队众人的心坎里去……是啊，能活谁想死？至于为什么活下来，这个理由重要么？能够保住一条性命才是真的。

    “陵辛，这可不像你的风格，你一直是习惯于刨根问底的那个人。”

    但面对陵辛的说辞，肖袅仁非但没有像其他天神队队员那样全盘接受，反倒抱起双臂，露出了一种略微有些狐疑的目光来：“就算陵辛你和北冰洲队的队长楚浩有旧，从而得以逃得一命，但我对面的那个女魔头简直就是杀星转世。”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那简直是屠没了数亿乃至数十亿人才能培养出的杀气，指望对方会手下留情饶我一命根本是不可能……”

    直到这一句为止，肖袅仁说的话还算合情合理，逻辑通顺。但他的下一句话，却将气氛引入了另外一个不正经的方向。

    只见这个青年的手指突然抚上自己的脸颊，若有所悟地道：“难不成是因为我这张脸恰好长在对方的好球区，所以导致那家伙一见钟情，因爱生恨，最后几次下手却又舍不得，最后还是放我回了主神空间？”

    “……你真该治治自己的脑子了。”

    面对肖袅仁的“突发恶疾”，陵辛捂住额头，叹了口气道：“如果你能把你那满是黄色废料和妄想症的脑袋治一治，那么恐怕还不至于败得如此之轻易。”

    即便在与张恒和楚浩的激烈交锋中，陵辛仍能清晰捕捉到另一处战场的能量波动。他清楚开启了“德古拉之赐”这种一生中只能使用三次的大招的肖袅仁，其实在硬实力上并没有输给念夕空太多，二者大致处于同一水准，最多只不过是败在了持久能力上……当然，这仅仅是表面现象，至于北冰洲队的剑修还藏有什么惊人的底牌，最后肖袅仁又是如何败北的，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但无论如何，肖袅仁能够活下来的原因，绝对和他的长相没有半点关系。

    “虽然不是我自卖自夸，但我觉得自己的长相还是比陵辛你这张死人脸强点的。”

    只是陵辛的吐槽反而起了副作用，只见肖袅仁抱起双臂，极为不爽的道。

    尽管肖袅仁心知肚明自己的这个猜想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但自从兑换恶魔猎人血统，并且在任务世界中被那名为“阿鲁卡多”的恩人救了一命的时刻起，某种近乎偏执的荣誉感就已深植骨髓——宁可光荣战死，也绝不愿接受敌人的“施舍“。这种认知像根尖刺，比死亡更令他难以忍受。

    故此事实虽非如此，心中有些郁闷的肖袅仁亦只能用一些烂话来掩饰住自己的内心。只见他重重哼了一声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这么说起来，我们能够全员生还的理由只有一个了吧？”

    “陵辛，你和北冰洲队的队长不是很熟悉么？那说不定是你卖了钩子……”

    “……如果你想死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打死你。”

    即便陵辛脾气再好，在听到肖袅仁的这句话时，额头上也不禁出现了一个#字符号，而他更是抬手虚握，握住了那柄若隐若现的斩魄刀。只是若仔细看时，便能看到与先前相比，斩魄刀的刀锋似乎产生了一些变化：“真的，我不是在开玩笑。”

    “咳咳……那什么，天意，你现在还好吧？”

    见陵辛似乎真的因为这个话题而生气，肖袅仁连忙咳嗽两声，转移了话题。只见他目光一转，朝向了一名戴着眼镜的美丽女子。

    在当时发生了那种事情的时候，身为精神力控制者的天意是最先受到冲击，情况也最为严重的那个。即便当时喝下了肖袅仁凝聚出的“圣血”，勉强保住了性命，但依然受创严重；而在回到朱神空间之后，这名美女更是花费了足足八千多点奖励点数，修复了整整六个小时才彻底治愈完毕。

    但不管怎么样，天意的性命总算是保住了，只见肖袅仁关心地问道：“你现在还好吧？”

    “还好……”

    即便身体上的伤势修复完毕，但心灵上的阴影可没那么容易抹去，尤其是直面圣道威势的情况下，对于一名未曾到达第四阶的精神力控制者更是极为沉重的打击。这名天神队的精神力控制者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嘴角扬起一丝苦笑：“就是受创有些严重，短时间内无法再战斗了。”

    “嗯，辛苦了，之后兑换一些治愈灵魂和精神方面的……”

    话说到一半时，陵辛的声音戛然而止。这位天神队的队长看了看自己剩余的奖励点数，半响之后才不得不将自己未曾出口的话语咽了回去，转而放低声音道：“……花费奖励点数兑换一些时间，返回之前的任务世界慢慢修养吧，我会安排好的。”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虽然令人惊异的是，这一次“主神”没有因为主线任务失败而扣除天神队的奖励点数和支线剧情。所以他们经历过这一次任务世界，每个人的账上反而多了一千点奖励点数……嗯，安全渡过任务世界的最低奖励，简称低保，但这点奖励点数全身修复尚且不够，就更别说兑换些什么别的东西了。

    “不，那些可以稍后再说……队长，我得把我昏迷之前所看到的东西告诉给你。”

    天意不断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尽管表情有些痛苦，但她还是竭尽全力，将自己通过精神力冒死探测到的事物给说了出来：“在刚开始的时候，我的精神力感受到的是一股阴冷且黑暗的伟大意识，在那股恐怖的力量面前，我的精神力根本不值一提，以至于让我想起了可以将一切吸入的深渊……”

    听到天意的话语，陵辛的表情变得凝重了起来。虽然他还不清楚圣人能够做到什么样的事情，也不清楚何谓“圣道”，但这些话听起来就不太妙的样子。

    “……但是，在那之后，我看到了一棵巨树。”

    然而下一刻，天意突然松开按压太阳穴的手指，脸上的痛苦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朝圣的恍惚。她的瞳孔失焦般扩散，仿佛再度看见了那个震撼灵魂的奇景——

    “然后……天地倒转。”

    天神队精神力控制者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虚幻，仿佛不存此世又存于彼世：“深渊中升起一棵贯穿天地的巨树，枝干撕裂黑暗，每一片叶子都流淌着星河的光辉，仿佛扎根于一整个宇宙当中……”

    伴随着这句话语，主神广场的空气仿佛凝固。陵辛看到天意的精神力不受控制地外溢，在空气中钩勒出模糊的树影——那轮廓仅仅存在了瞬息，却让所有人的灵魂都为之一颤。

    “树冠之巅，有团青绿色的光晕在流转……”

    天意仿佛无意识地抬起手臂，指尖指向虚无的某处，而她的声音突然带上温度：“温暖，强烈，却不激烈，更像早春第一缕穿透晨雾的新绿，蕴含着让万物复苏的温柔伟力……”

    “那光，近了，愈来愈近了……”

    听着天意如同梦呓一般的低语，知晓这个美女的血统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也有着“预知未来”能力的天神队众人一时之间都有些发愣。

    但最后，还是肖袅仁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面色一变道：“等等，陵辛，如果说这个‘近了’不是指过去，而是现在正在发生的事实呢？如果北冰洲队，或者说明显站在北冰洲队身后的那另一位圣人并非不将我们的死活放在心上……而是刻意让我们全员回归主神空间呢？”

    “放长线钓大鱼么？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听到肖袅仁提出的猜想，陵辛也闭目陷入到了沉思当中。片刻之后，他才喃喃自语道：“如若说将我们放归主神空间是他人刻意而为之，那么对方的所图有且只有一物……”

    ——听到这句话，众人不由自主地跟随着陵辛的目光，望向了半空之中的“主神”。

    一时之间，天神队的主神广场上寂静无声。片刻之后，天神队中兑换了线线果实的“丝线人”王伍才勉强笑道：“……不太可能吧，队长，队长，这里可是主神空间，理应是绝对安全的。”

    “是啊，队长，这种事不太可能吧……”

    “嗯，队长你有些杞人忧天了……”

    一时之间，循着王伍的话语，天神队的众人都七嘴八舌，争前恐后地表达出了自己的意见，而他们的方向都唯有一个，那就是主神空间“理应”绝对安全……不，或者说“必须”绝对安全才对！

    所有轮回小队队员都知道，主神空间的归主神空间，任务世界的归任务世界，两者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任凭任务世界如何恐怖，主神空间也是绝对安全的……毕竟，如果连这最后的安全之地都失守了，那么这轮回世界当中，还有一处净土吗？

    望着面沉似水的陵辛，犹豫片刻之后，肖袅仁最终也是压抑住自己内心的不安，张开嘴巴道：“是啊，陵辛，你想多了。我觉得不管怎么说，即便是圣人，恐怕——”

    “好了，连接上了。”

    肖袅仁的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见一道青绿色的光芒在虚空中逐渐成型，紧接着便是一道门户在自己面前打开，而他顿时透过那道门户，看到了北冰洲队的楚浩，张恒，以及念夕空的面容，也让他下意识地道顺势说出了最后几个字……

    “——也难以追踪到主神空间的踪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