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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学谋断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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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众目难及的暗影里,十数名锦衣内侍无声游走,袖中匕首与软索像不见光的蛇。

    顾清萍举盏轻抿,眼波掠过场中。

    她看见禊兰殿方向,一缕几不可闻的白雾混进桂香,顺风倏忽漂来。

    那雾带着极淡的苦涩,却很快被香甜气味掩住。

    她微不可见地点头,朱瀚即刻与她隔空交换了一个目光。

    黄祁从侧廊掠至庭心,装做整理灯柱,手中暗扣一粒银豆。

    那银豆碰地无声,却在石缝里迅速燃起一丝淡青火舌,随即熄灭。

    火舌遇风化烟,漫不经心地融进桂香,带着极轻的龙脑气。

    片刻后,殿侧白雾遇龙脑俱被化散,只余芳草之味。

    朱元璋正与一名老臣谈笑,忽觉香气变重,扭头问:“怎换了香?倒清辛得很。”

    侍立的小太监忙颤声回禀:“回陛下,乃是御药房新试制的芳醑香,能清神醒脾。”

    朱元璋点头,不再追问,举箸挟桂花糕,笑向朱标:“太子,来尝此点心,朕念着你自幼爱吃,吩咐膳房特意做的。”

    朱标起身谢恩,端起玉盘。

    顾清萍侧身过来,低声道:“殿下且缓,臣妇有词献舞,请殿下配诗相和,可助宴兴。”

    朱元璋哈哈大笑:“好,好!太子妃有心。”

    曲声起,顾清萍缓步至场中,长袖似烟罗。

    她先以清灵嗓音吟诵:“银汉秋声急,桂台取月寒。”

    又自袖中抛出数支软彩带,彩带落空,忽被暗处气流托举,化作五色环绕,宛若天风转璇玑。殿内灯烛映得彩带通透,一时掌声四起。

    曲终,顾清萍俯身谢礼。朱元璋拍手,朗声道:“太子妃果不负盛名!来,赐赏鸳鸯钗一对。”

    内侍捧钗上前,顾清萍跪谢,退回座旁。

    她舒一口气,袖下指尖却已微微出汗——那彩带机关需借自空旋风袋,稍有差错,就会落地露破绽;幸而无人识破。

    朱瀚侧首低语:“收得漂亮。”

    顾清萍柔声答:“不敢邀功。暗香已破,剩下看他们还使什么招。”

    朱瀚饮酒不语,目光却落在场外昭文馆众女史中一位身形瘦长者。那人唇角泛笑,看似专注观赏,实则眼神时时掠向禊兰殿方向。

    忽有夜风吹亮宫灯,一丝火星溅落草地。

    那女史心神一恍,指尖竟轻轻捻了下袖中丝索,动作极快。

    朱瀚眸光一冷,暗示黄祁。

    黄祁会意,从假山后倏然掠出,手里已多一支短笛般的骨哨,朝空猛然一吹。

    极细的哨音穿过乐声直冲女史耳中,她骤然脸色苍白,捂心欲倒。

    旁人只当她身体不适,几名宫女忙搀扶。

    朱瀚却隔空发话:“昭文馆才女风雅无双,一夜舟车劳顿,也请照拂周全,毋要打扰宴兴。”

    言罢,锦衣内侍即刻前去,扶住那女史,送往偏殿歇息。

    她脚步踉跄,脸色死灰,仿佛已知逃不脱罗网。

    深更。

    王府密室灯火跳动,那位昭文馆女史被反绑于柱,她原本纤细的手腕,此刻勒出血痕。黄祁立旁,面无表情。

    朱瀚走近,抖开一页素纸,纸上写满细密字迹,他淡淡问:“你叫乔念,幼年亡父,母族在卢家旁支。卢简收养你十二年,把你送入书院,又将你荐入昭文馆,对么?”

    乔念嘴唇发颤,却死死咬住不言。

    “好。”朱瀚轻轻叹息,将纸递于黄祁,“去让太医院取医用银针三十支。别弄脏她衣裳,这衣是宫中颁赐,会掉色。”

    乔念终于恐惧,缓缓抬眼,但仍强作镇定:“王……王爷想要什么?”

    朱瀚温和一笑:“我要你说,他下一步想做什么。”

    乔念闭眼不答。黄祁早已取针,第一支在灯焰里一烤,银光烫白。针尖逼近时,乔念瞬间崩溃,声音碎裂:“别——我说!”

    朱瀚抬手止住黄祁:“说吧。”

    乔念泪如雨下,语不成声:“卢……卢大人说,若灯宴未成,就趁陛下回宫途中,借廷道灯鼓混乱,放冷箭于……于太子身后!若太子受惊失仪,便可乘机……乘机质疑储君之德……”

    朱瀚眼神冷冽:“射他后背?好算盘。”

    乔念哭嗫:“箭上抹的是迷香,只会昏厥,不会死……他说,这样才可让陛下疑心,不致罪及太深……”

    朱瀚沉声:“还有谁配合?”

    乔念哆嗦报出数名礼部、锦衣卫中层的名字。

    乾清宫外,宫灯已灭,只余银月在檐角滴着冷光。

    朱瀚独坐于王府密室,案上铺陈着从乔念口中问出的全部情报,纸张边缘已被烛火烤卷。

    黄祁半跪:“王爷,廷道已布伏,冷箭之计……属下敢断,今夜无一能成。”

    朱瀚却摇头:“他们若甘心此局断送,便不配费我此多心思。”

    他眸中闪过寒意,唤道:“去,将卢简那几名亲信——礼部主事彭兆,锦衣卫百户郑彬、户部书吏余默,今夜一并拘了。动静不要太大,明早之前,不许人知。”

    黄祁领命而去。

    朱瀚又望着桌案上的图谱,指尖轻轻一敲:“还有卢简——他不会坐以待毙。你盯住他家后宅,三更之后,他若有动作,不许放人出城。”

    不多时,墙角铜钟轻响三下。王府密哨传来。

    “王爷,”一名黑衣密探伏地禀报,“卢家后宅今夜点灯极少,唯书房仍亮。刚有一名老妇着白衣入内,称是卢简乳母。半刻后,一名小厮打扮者被换装成老妇模样,从后门骑马出城。”

    朱瀚冷笑:“以老换小,好一招偷梁换柱。”

    他起身,披上斗篷:“走,亲自去迎迎这位卢大人派出的‘信使’。”

    京城南门外,一处破庙废弃多年,庙内泥塑菩萨面目斑驳,香案冷清。

    那名“老妇”小厮火急火燎掀起佛像背后的暗道盖板,正欲将密信投入一只陶壶中。

    “动得好快。”幽冷男声突兀响起。

    小厮大惊,转身欲逃,刚踏出一步,已被黄祁踹翻在地。

    朱瀚走入庙门,俯身捡起那封尚未投入的信件。

    火光下,他展开纸页,瞥见数行精密小楷:

    “计不成,当弃子。可速行备用:秋后之献,南闱之事,照旧——谨防周缜察访。未及者,桂香为号。”

    朱瀚目光顿冷:“南闱……是对科道动手?”

    黄祁:“王爷,那周缜是御史台言官,方因纠劾京营账册案而触动几名兵部中人,近日已有耳风传他被‘点’上了。”

    朱瀚眯眼看信,沉声道:“卢简这是打算从太子身边退后,转而撼朝堂根本。他要布一局,将言官清洗干净。”

    黄祁咬牙:“要不要属下立刻捉卢简?”

    “不。”朱瀚将信笺折好收袖中,“明日清晨,陛下会问起月宴之事,我需给他看铁证。这封信——还不够分量。”

    他沉吟片刻:“卢简的护身之人,不止朝中旧人,还有江右的盐运一脉……我须在陛下面前揭他,得一步步来。今日杀鸡吓猴,明日才能一网打尽。”

    黄祁点头:“那这小厮——”

    朱瀚挥袖:“活捉,封口,关入西园。”

    次日卯时,御书房内,朱元璋背手立于窗前,望着庭前老槐微摇。

    他身后几名内阁首辅恭立一旁,皆面色凝重。

    朱标与朱瀚稍后一步入殿,朱元璋回头,一眼便扫向两人。

    “昨夜月宴,你二人可觉异样?”

    朱标将目光投向朱瀚。朱瀚微一拱手,朗声道:“确有异动。”

    他取出那封密信,双手呈上。

    朱元璋接过,眉头自第一句已紧锁。读毕,冷笑一声,将信拍在案上:“卢简——好胆!”

    殿中众臣皆变色。首辅李善闻忍不住问:“陛下,可是礼部尚书卢简有谋逆之嫌?”

    “非谋逆。”朱瀚淡声,“他所为,是操控风向,谋夺储位。他先设局于太子宴前,今夜又谋于御史台,欲削陛下之耳目,再染东宫之色。”

    朱元璋面色阴沉,低喝:“如此心术,还配掌礼部大权?!”

    朱标立刻上前跪下:“父皇,儿臣无德,竟几被人乘虚,惭愧之至。”

    朱元璋盯着他半晌,终是缓声道:“你之德行,有人护着;你之不足,也有人替你遮掩。但你自己——需知此遮掩非永远之策。”

    他转向朱瀚:“若非你昨夜应变得当,这一局,怕要落败。”

    朱瀚低头一笑:“皇兄,臣弟只是依律行事,未敢妄断。卢简该收,但更该拔其根。”

    朱元璋长叹:“他在朝二十余年,牵连极广,今日动他,怕要掀起滔天波澜。”

    “所以更该快准狠。”朱瀚语声平静,“他若先动,波澜更大。”

    李善闻躬身:“陛下,若要查办卢简,请准臣等与都察院合案共审,查其私派信使、私藏密令之罪。”

    朱元璋摆手:“不必多议。太子监军未立功,王爷却已立威,便由瀚弟全权处置此案。李卿,只须配合。”

    李善闻惊然点头:“臣遵旨。”

    朱标仍跪着,头未抬,却听朱元璋道:“起来罢。今后你每隔五日,与王爷议一次政事,我要你学他谋断之法。”

    朱标眼中泛光,低声应是。

    至日落时分,卢简被秘密请出礼部衙门。

    无人知晓,当夜京师南营兵马突调百人,以“夜训”为名,彻夜未归。

    京中数处王侯别院密探传言:朱王爷铁手覆案,卢家家仆皆被缉拿,书房封缄,密账查抄,连卢简次子亦被带走。

    风声骤紧。

    而那夜风过之后,朱瀚独坐王府书阁,窗外月色如水,屋中烛火轻跳。顾清萍忽至,披轻纱,持灯入室。

    “王爷,”她低声道,“陛下召我进宫,说欲问月宴所闻之细。”

    朱瀚轻抬眼帘,目光在她脸上停了片刻:“你怕?”

    顾清萍微笑摇头:“不怕。反而想借此,把我该还的那一刀——还回去。”

    朱瀚轻笑:“你比我想得还要稳。”

    顾清萍淡淡一笑:“因为我明白,只有我不失,标儿才能立。而你……必须留在他身边。”

    他点头,站起身,替她理了理肩上纱衣:“去吧。宫里有黄祁照应。今晚,我在书阁等你回来。”

    承乾殿内,朱元璋斜倚榻上,拇指轻抚着檀木杯盖,眼神却落在殿中那道单膝跪地的女子身上。

    顾清萍低垂眉目,语声温润:“陛下所问月宴之事,臣妇无敢隐瞒。”

    “本以为是赏月观乐之席,怎知其中藏了这许多算计。”

    朱元璋盯她许久,未言。他向来擅辨真假,此女所言虽有掩藏,却并不推卸。

    “卢简在席中递来的那碟梅酿,你可细看过?”他忽然问。

    顾清萍沉静道:“那酿确是下了物的,微量,若非有心之人恐难察觉。我饮前略嗅,觉香中透药气,便只湿唇未尝。”

    “为何不当场揭发?”朱元璋语带试探。

    她抬起头来,眼神澄澈:“陛下,若当场发作,席上贵人云集,太子面上定无光。卢简布此局,定想乱我自阵。臣妇思及此,遂压下心中惊惧,只待事后交由王爷裁断。”

    朱元璋眸中一闪,嘴角牵起一抹寒意:“你倒是沉得住气。”

    顾清萍再叩首:“臣妇不过妇人之见,但太子是夫君,东宫是根基。若不能替他守住体面与局势,那又有何用?”

    朱元璋凝视良久,忽开口笑道:“你这话,倒胜过几位谋臣。太子得你,是他的福。”

    他放下杯盏:“今后你常入宫来。我身边也缺个眼明心细的人。”

    顾清萍低头应诺,不再多言,礼退而去。

    王府书阁,夜未央。

    朱瀚披衣坐于案前。铜灯微弱,外头黄祁来报:

    “王爷,顾侧妃回来了。”

    朱瀚略一点头:“叫她歇下。今晚她受了些气,我不见。”

    黄祁犹豫片刻:“她说……要亲自与王爷回报宫中细节,不愿他人转述。”

    朱瀚闻言起身,走向偏厅。顾清萍立在堂中,目中带着夜风吹后的微红。

    “皇兄说了什么?”朱瀚问。

    “说要我常入宫伴驾。”

    朱瀚略愣,旋即笑:“皇兄这也是封赏。你应下了?”

    顾清萍微笑:“自然应了。再多事,也要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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