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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热烈一天的暑气并未随着日落而消退,皇宫内院不少奇花异树,长得高大些便少不了有些蝉耐不得热燥,鸣个不停。
空旷的大殿上,四边角柱放了冰块,微微有些凉意,一个小太监垂着头,急匆匆迈着小碎步,带着一股热气悄无声息地走到御桌旁垂立的大太监身边,耳语几句。
伏在案上,片刻不停地批阅奏折的任斯年,眉间浮上怠色,白皙的额头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一旁的大太监德顺,见他停了笔,忙取了汗巾,任斯年靠在椅子上,接过巾子拭了额头,见德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道:“什么事?说吧。”
“回皇上,梅姬在殿外等候,为圣上做了冰糖雪梨羹。”德顺料想此时圣上疲惫,兴许会见上一见。却见皇上又坐直了身体,道:“让她回吧。”拿起笔来,又要看奏折了。
“是”德顺心中不免有些担忧,自皇上坐上王位以来,对于原来宠过的姬妾不加封,不召见,就连一直陪在皇上身边的梅姬,都只是安在后宫里,如同打进冷宫一般,大臣们上书奏请此事,都让圣上以天下尚未一统,给推脱了去。
刚要去回禀梅姬,便听到,“算了,把冰羹留下,让梅姬早点休息。”
“是。”
待德顺把冰糖雪梨放在了玉案上,却见皇上盯了它一会儿,也不见尝上一勺,顷刻又伏案批阅奏折去了。
等巡夜的太监打了三更,德顺方劝道:“皇上,现在已是三更,该入寝了,请皇上以龙体为重。”
任斯年放下笔墨,揉了揉额头,站了起来,道:“走一走吧!”
德顺忙差人去打了灯笼,嘱了几个侍卫在后面不远跟着。此时,倒是有几阵凉风习习,抚了任斯年身上的燥热,漫无目的地散着步,忽然闻到一阵香气,抬眼望去,却见宫墙之上,一枝桠点缀着朵朵白,随着微风零零散散地落了一地。
“怎么到了此时,还有梨花盛开?”任斯年微微笑道。
“此树是南魏王为了爱妃请人从苦寒之地移植而来,花匠曾嫁接过,花期极长。”德顺观察着任斯年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
任斯年自登位以来,尚未踏进后宫一步,今日在宫墙外看到梨花,听德顺一讲,霎时便变了脸色,薄唇紧抿,带着戾气的眼神看着露出墙头的梨花恨不得盯出洞来,冰冷的眼神扫了身旁的德顺一眼,德顺战战兢兢地跪了下来,道:“皇上恕罪!奴才愚昧犯了圣上的忌讳!”
任斯年呼出一口气,眼中的风暴才平静下来,看不出息怒,一片平静,“这棵梨树,砍了。”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独自跪在地上的德顺身上出了一层冷汗,后怕不已。
一路奔波,最终在一日,日落西山之前,来到景城城门前。
李雨晴掀开了毯子,顶着一头乱发坐在货物中间,车队前面还有长长的队伍,城门前自是有一队士兵细细的检查。
“主子,还要好一会儿,要不要喝口水。”弘治中见李雨晴坐了起来,忙将水壶递了过去。
李雨晴看了看他,忽然道:“弘老大,一个腿脚不便的书生搭了你的便车,他叫何奈,潘阳人士,这是我的路引,多谢弘老大一路关照,我们自此相别,有缘再相见。”说着便一个翻身下了车,背了一个小包袱。
“老大,你可没说过要单独行动的,怎么能,你自己……,不可以,要是你出了什么事,鬼他们不会放过我的,”弘治中顿时瞪大了眼睛,语无伦次地抓住李雨晴的衣袖说道。
“放心吧,我告诉鬼了,有落脚之处,你目标太大,而且太唠叨了!”李雨晴眨了眨眼睛,一个巧劲撤回了他抓住自己的袖子,借着长长的队伍,顺着缝隙便挤了进去,弘治中急忙去追,人高马大的挤不过去,又有士兵过来维持秩序,弘治中气得跺脚,最后还是怏怏地回了车队。
李雨晴也就是何奈,七扭八拐便到了最前,何奈的前面是一挎着蓝色大包袱的大娘,身材高壮,面容带着几分凶悍之气,何奈笑眯眯地开口道:“大娘,您是从哪里来的?”
前面的大娘扭过头来瞥他一眼,戒备道:“邢州。”
“呀!好巧,我也是从邢州来的,你家在那片,你家在那片呀?”何奈热情地问道。
“平县。”
“哦,平县呀,我本来去邢州是为了拜访老师,哪知遇到这种事,哎!那北夏之人刁蛮无理,连那个北夏王也必定是粗俗昏庸的君王。”何奈做出一副嫌弃模样,便隐晦地看了一眼她带着厚茧的手掌。
“哟!大娘!你怎么了,这么凶的等着后生,让人好生害怕。”何奈瞧见士兵正看向这里,更是夸张地后退一步。
“干什么呢!都给我安分点!”一个士兵走了过来,打量了二人,出言警告道。
“大人!她,她是敌国的奸细啊。”何奈缩到士兵的身后,唯唯诺诺小声说道。
那大娘耳目聪明,眼神甩向何奈,眼珠子一转,便叉腰骂道:“你这个杀千刀的!老娘不过一个妇人,怎能让你红嘴白牙说成奸细!道理何在呀!”说着便作势蹲下干嚎起来。
“你先起来,是与不是,自然是不会冤枉你的。”士兵看着周围议论纷纷,混乱的围观群众,忍不住头疼道。
“散开,都给我排好队,若是有浑水摸鱼进城的一律抓起来!”正在此时一个留着小胡子官员模样的汉子带着几个士兵走了过来,制止住了混乱的人群。
“怎么回事?”小胡子皱着眉毛,脸上严肃的很。
“回大人,这个小兄弟检举这位大娘是敌国奸细。”士兵忙指着对峙的二人向他回禀。
“你怎么知道她是奸细。”守备大人看了一眼五大三粗的妇人,又看了一眼诺诺地躲在士兵身后,面色泛黄的黑瘦男人。
“大人!民妇绝对不是奸细呀!这个刁民血口喷人,民妇只是来投奔亲人的!求大人为民妇做主呀!一定要把这…”
“你明明就是奸细!小生断不会看错的!”何奈挺了挺胸,声音气势不足的回道。
“住口!哭哭啼啼吵吵闹闹成何体统!都给我带回去!”小胡子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
妇人听到此言,坐在地上抽抽噎噎地哭诉着,垂头抹眼泪时,面上飞快的闪过一丝慌乱。何奈装作一副市井小民带点小聪明的模样,装腔作势地跟在士兵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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