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夜寒雾重诉衷肠

清歌和清暖到达凌府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不过她们却不是等到灯会散场了才回来的，毕竟待字闺中的女子不宜在外过多逗留，纵使清暖性子相对来说豪放了些，也还是懂得规矩的。回来以后两人便各自回了房，凌父凌炎荒被调到锦城以后更加繁忙了，并且清歌和清暖的母亲在她们刚出生时便因为难产死去，这么多年凌父一直未再娶，家中现在的不少事宜虽然都是清歌在帮衬着，但毕竟年纪不大，去年才刚及笙的她，再是聪明伶俐也有些力不从心。

    眼看这么晚了，她也不好去打扰父亲的休息，可是却困意全无，只能呆呆坐在了窗边。

    忆起她们离开灯会的时候，正是灯会最热闹的时候。长街上的花灯耀眼，漫天的烟花绽放，铺天盖地，绚烂了谁的脸，又慌花了谁的心。

    以至于她们都忘不了那晚，就在锦河河水波光粼粼的映衬下，就在漫天的烟火闪耀下，那个男子一身月白长衫，手执落梅纸扇，整个人都清冷的很，灯光和火光似乎都为他的衣衫着上了层炫目的光华。他就那样静静的站着，把周围的人物都同化成了风景。

    忽然他笑了一下，仿佛九天玄冰池边那抹盎然的离境花：“在下字玉轩。”

    在下，字玉轩。

    清暖在知道了那人字玉轩之后，就更是痴迷了。现在哪里还有苏城魔女的样子，整个人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个叫玉轩的素衫男子。清歌却没那么多多余的感情，只是感觉这人的名字还是不错，不过这人却着实叫自己猜不透，亦正亦邪，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心。

    还有那件奖品的事情，清歌烦心的很，现在她是知道为什么清暖对于奖品这么热衷了。要说着清暖除了惹事以外的爱好，就是喝酒了。

    她在苏城时就是一方“酒霸”，没想到到了锦城以后听闻这有着“天下第一”美称的好酒醉仙酿竟然是本次的奖品，更要喝到嘴才甘心。

    要求是在七日之后于云天阁取奖品，但以清歌看来，这奖品可不是那么好得到的。清暖偏偏又固执的很，非要只身涉险，这便是清歌担心的事情。

    “扣，扣”，几声敲门声响起，一直坐在窗边的清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愣神了这么久，站起身想要去开门，这么晚还来找自己的，估计不是父亲就是清暖了。

    “歌儿，睡了么？”果然是凌父的声音。

    清歌打开门，见凌炎荒一身便服立于自己的门前，额际几缕白发昭

    示了这个年近半百男人的艰辛。

    “没呢，爹，快进来吧。”清歌乖巧的答道，顺便侧身让凌父进门。

    凌父坐在桌边，视线若有若无的向着清歌的玉佩看去，“歌儿，最近锦城不太平，你我倒是不担心，一向有分寸的很，可是暖儿你可要替我好好看着点，那孩子玩心太重，都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了，还是不知道收敛。”说罢，还摇了摇头。

    清歌为凌炎荒添上了一杯茶，是热的。“爹您不要担心，暖儿那边有我呢，我自小便疼她，您是知道的。”她把茶递给凌炎荒，很是严肃的说。能让父亲亲自来告诉自己的，看来锦城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爹，女儿虽为女儿身，但也能为您分担一二的，锦城最近发生了什么事？会不会危及到咱们家？”

    凌炎荒见清歌这么问了，也没想隐瞒什么，低低的讲道：“这常年在外的二皇子回来了。他本就手握重兵，又在皇上病重的时候回来，其意若揭啊。”

    清歌续道：“这二皇子我是知道的，他确实是个棘手的对象。但是另一方面，大皇子整天只知道舞花弄草，根本无心于国事；三皇子又是庸才一个，连最基本的书都背不好，只是靠在外戚在苦苦支撑，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剩下的四皇子虽然最得皇上的喜欢，但那人贤明与残暴并存，他所提出的治国良方自是不少，但听闻他的太子府前段时间还被他血洗了一通，也不知这样的人要是当上了帝王，是祸还是福，所以依我之见，二皇子回来，未必不是好事。”

    凌炎荒也点着头，“话虽说是这么说，但是这二皇子毕竟离京太久，在锦城都是四皇子的羽翼，他要是想起兵，也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啊……”凌炎荒摸摸清歌的头，眼里都是恋爱：“歌儿若是生得男儿身，也肯定是爹的好帮手，朝廷的好栋梁啊……可惜了，不过歌儿，爹保凌家的能力还是有的，你只有照顾好妹妹和自己就好了，算算，你们的十七岁生日也快到了吧，想要些什么？”

    清歌见父亲这么说，就知道他不想让自己参与这件事了：“爹，我和妹妹都不准备过生日的了，你也是知道的，母亲因为我们而死，我们怎么能过的下去这个生日。”

    “也是啊……”凌父再看一眼那个玉佩，此时在灯下衫烁着迷离的光。踟蹰了半响，他才缓缓的又说道：“有件事，我觉得也是该告诉你们了……其实在你们出生不久，家中来了一位高人，这块玉佩，也是他给你们两个的，并且他说……”凌父话语一顿，“算了，不说了……”

    清歌见凌炎荒一脸担忧，并且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握住他的手问道：“到底怎么了，爹？是不是关于我们有什么事让你担心了？”

    凌炎荒见清歌这么执着，终于开口道：“那人还说……你们在十七岁时注定有一大劫难，所以……”其实凌炎荒还省略了一件事没说，那就是本来在她们出生时，就是一次劫难，但是她们的母亲为她们失去了性命，加上这块玉佩的庇护，她们才安全活到了现在。

    这种事情，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觉得要让她们小心些为好。

    清歌听说是这种事情，不禁也回看了一眼玉佩，随即抬头笑笑说：“爹，您不用担心我们，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看来他真的是年纪大了，命运这种事，清歌好早以前就不信了，她现在只相信，人定胜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