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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弹琴?”
他看着我不置可否的表情,就那么站着,也不说话。
半晌,我想回去床上躺着,因为,真的累了。可是,龙焘没走,而是一直地,静静地站着。我不想劳他的手。
“咚咚”
有人来敲门,我心下高兴,直直抬起头看他,想让他去开门。他紧皱着眉,看着我,没动。
“皇上,到午膳的时间了,请您移驾吧。”是天明!
龙焘还是不动不说,我很佩服他的定力,一直地就这么站着,无言。
“咚咚”
敲门声又响起。我收回目光,又看向镜子里的那张脸。他喜欢耗那就耗着好了。
“哼!”身后一直站着的人移步出去了,关门声再不是轻轻的了。
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我的心就象是掉进冰湖里,冷的让人窒息,痛得快不能透气。我抚着胸口,再度看向镜子。里面的人,只是一个姿色极为普通的是女子。如果我不是柳若絮,他会如何对我?脸色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而应该一脸死气,那种苍白,是从额头一直蔓延到脖子,也许还有衣服遮住的,早已不是那张早该换的人皮所能产生的效果了。
他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我轻轻撕下那张假脸皮,果然,我自己的脸色更是苍白,丝毫不亚于外面的假脸皮,没有丝毫血色。
我轻轻地给自己描眉,为自己擦上脂粉,我从来不喜欢浓脂重彩,可是,我更不喜欢那种无力的苍白。在那个人身边,我不允许自己显得脆弱,那只会让我陷进万劫不复!
我轻轻放下唇红,将龙焘为我插的簪子重新插过。再度审视,虽然面色的潮红是不自然的,但是足够。
比起那张假面皮,现在的我应该是貌若天仙的了。我笑,却笑得如此无力。柳若絮,你何苦为难自己?我伸手抚上自己的脸,我的娘亲,我庆幸没有你那般绝色倾城,否则,今日,我会更痛。
“吱呀”
门再次被推开,我知道,一定是如心。
然而,进来的却是两个人,如心和天明。
我淡淡看了他们一眼,我是应该感谢他们把龙焘弄走的,可是我真的很累。
“你们来了?”
“是啊,小姐,我们来看看你。呀,你的脸皮呢?皇上看见了?”如心还是那么一惊一乍,也是那么单纯的在关心我。我回头冲他们笑了笑,瞥见天明怔神的样子,是啊,连我天云阁星月门门主都没有见过阁主天旭的真面目,也难怪他,更何况,一个瘦弱年轻公子倏忽间成了妙龄女子,是谁能一下子接受的呢?
“赵天明,你干嘛这么盯着阁主?”如心的声音大了好几分,是冲着天明吼去的,他们应该,是不错的了。
“如心!”我喝住如心,不能太失礼了,“天明,今天谢谢你。”
“属下不敢!”他已经缓了过来,“阁主,您这样,皇上知道吗?”
“他?呵!”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说,有些事情,我自己知道就行了,“应该是不知道的吧。天明,不是说了吗,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是天云阁的人。龙焘,他对我们,是有很重的戒心的。”
“是,天明明白。”
天明是我自己选来混入朝堂的,当时没想太多,只是天明太优秀,他现在已经是兵部侍郎兼亲卫队副队长了。
“可是,小姐,没有了那张面具,你要怎么示人?这样,皇上肯定会知道的。”如心担忧的说。
她说的我未尝没想过,只是,如梦昏迷不醒,我没有选择罢了。
“没关系,从现在开始,你就守着我,不要让任何人接近我。如果是他,就直接拦在门外,他知道我是女儿身,不会强来的。”说这话的时候,我自己的心也是没底的。他今日可以如此对我,要强来我房间,又有何不可能?
“是。”
“如心,扶我到那边去。”我指着那架古琴。
不一会,我已经坐在琴几边的椅子上。
我有多久没弹过琴了?我的七滞琴,还在洛城的絮飞山庄里。我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每根琴弦,宫、商、角、徵、羽、文、武,一一滑过,一个个简单的音符远远散去。这架琴是伏羲式,断纹是梅花纹,如果没有看错,这应该是时间仅有的春雷,它的名贵绝不在七滞琴之下。
心下有些烦乱,右手勾徵,一首秋水,蔓延开来。
我不再说话,天明和如心出去,我是知道的。
一曲毕,我的身体终于撑不住了,喉咙一痒,血便沿着嘴角留下,这把绝世好琴,就那样,被我的血弄脏了。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如心冲了进来,扶起我来到床边躺下。
“小姐,你怎么样?要不,我去请太医吧?”
“不可以,你忘了我说过的话了吗?”
我的声音很小,看来,我是真的太勉强自己了。
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人影开始重叠,苦笑,柳若絮,是你自己逼得自己如此的。
人影纷杂,我却只记得那个眼角冰冷的男人。梦,是那般真实,又是那么揪心。
嘴里的苦味让我逐渐清醒,意识开始回来。
我睁开眼睛,是如心,她在往我嘴里喂药。她的身后站着龙焘,还有天明。我皱了皱眉,我的波音功竟如此无用了吗?抑或是我昏迷了太久?
“小姐,你醒啦?”
如心的声音透着激动,我微微笑了笑,如心竟跳了起来。她张张嘴,想说什么,又似乎在顾忌着什么,最终只是撇撇嘴作罢。
我心下觉得奇怪,抬眼去看床边的烛台上烧得正旺的红烛,已是晚上了呢!
烛火耀印下,他的脸竟也透着些苍白,应是劳累过度导致的,可是,为什么?
身上一阵抖动,我知道他的目光正死死的盯着我。这有何用?
当年,师傅见我喜欢弹琴,便授我波音功。这是一种内宫心法,只要在弹奏乐器的时候将内力灌输进去,就可以使闻者昏迷,至于昏迷多久,就要看闻者的内功修为了。当然,这是极损练习者的内息的,如若没有深厚的内功,一般人都是不敢妄用的。
一看现在这情形,我就知道,我被波音功反噬极深,而龙焘则是内力深厚吧。至于如心和天明,我天云山上所有人从小就耳濡目染,早已不会被伤了。
“你醒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只是带着深深的疲惫。他走上前来,探手入怀,拿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倒出一粒黄色的药丸。看那瓷瓶的精致,更是龙焘随身携带,我就知道那是治疗内伤的圣药清逸丸。他,又要做什么?
他把药递到我面前,还是那般,说道:“我不管你做了什么,先把这个吃了。我不想要一个废人来做那劳什子天云阁阁主。”
听到这里,不安从心底蔓延上来。他是有所察觉的,我的波音功,不知道他又了解多少。这药,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吃下的。只是可惜了,我拼尽内力,用了这波音功,可是我却比他昏迷地还久,而什么都做不了,真是可笑!
我示意如心接下那药,说道:“天旭明白,皇上多虑了。天旭,从来,都是清楚自己身份的。”
我当着他的面吞下那药丸。闭上眼睛,心里苦成一片,柳若絮,今日竟如此不堪!
我听到冷哼一声,脚步渐远。
眼角湿润,我,是再也忍不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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