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

“到底是什么事今天要加菜？”李长勋看着满满一桌子菜问妻子。刚回来时妻子就说今天有事要庆祝，还很神秘的不肯说是为什么，只让洛文轩在客厅歇着喊李少祁进厨房帮忙，还特地“恩准”了今天可以喝酒，弄得大家都很好奇。

    李少祁看着洛文轩，希望能找出答案。但洛文轩只是避着他的目光，即使有接触，也好像是透过他望向遥远的地方。为什么，眼神中似乎染了一层悲凉？李少祁心中一痛。

    “今天呐，”陆茹笑眯眯地道：“是庆祝我们文轩又回家了。”

    李长勋和崔乐平都听不明白，李少祁却好像听出了话里的意思，急忙向母亲递眼色希望她不要说，但陆茹并没有看懂儿子的眼色，向丈夫道：“不记得了？九年前文轩也在咱们家住过呢。”

    “九年前？”李长勋低头寻思，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向洛文轩问道：“文轩，难道就是你？”

    洛文轩微微点头。

    “啊……”李长勋笑道：“那可真是要庆祝了。来，大家都喝一杯！”

    崔乐平问道：“舅舅，舅妈，你们在说什么呀？”

    陆茹微笑道：“哦，是这样的，小乐可能不知道，九年前洛文轩就在我们家住过，现在又回来了，这不正是缘份吗？”

    崔乐平神情变化不定，缓缓道：“我记得九年前舅妈曾经收留过一个离家出走的孩子。您的意思是不是，洛文轩学长就是那个人？”

    “原来崔乐平知道这件事啊，没错，就是洛文轩。”陆茹笑道，“事隔多年还能再见到，真是难得呢，小乐不认为应该庆祝一下吗？”

    “是啊，是该庆祝一下了。”崔乐平慢吞吞地道，看着洛文轩露出一丝冷笑，“真是缘份不浅呢。”不知怎的，洛文轩接触到崔乐平目光，背脊竟有些发凉，为什么他的眼神竟有怨毒之气？自己就是那个小孩儿的事是对崔乐平来说为什么好像那么难以接受？

    李少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在桌子下面死死握住崔乐平的手，怕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被握住的手反过来死死抓着自己，指甲深陷肉中，李少祁疼得直想叫，大概出血了，但表面上还是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崔乐平只是冲着洛文轩笑，好像看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舅舅、舅妈，你们吃吧，我有点不舒服，先上去了。”崔乐平淡淡说道。

    “唉？小乐不舒服吗？是不是感冒了？要不要吃点药？”陆茹起来想给他倒杯水。“不用了，可能是今天出去一天累了，我上去歇一歇就好，您别忙了。”崔乐平摇摇头，脸色有些憔悴，好像在隐忍什么。“真的没事吗？”李长勋问道。“没事，真的。”崔乐平说话时似乎费了很大的劲，快步走上楼，李少祁急忙道：“我上去看看。”也匆匆跟了上去。

    没过几分钟，就传来了崔乐平的喊声：“……走！让他走！”乒乒乓乓的像在摔东西，，楼下的三人默然相觑，不明所以。陆茹焦急地站起来，却被丈夫拉住，“少祁能应付的。我们上去也没用。”“可是……”陆茹又向楼上看了一眼才坐下，皱起眉头。

    音乐声传来，是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民换房中才听不见别的声音，可是三人都知道那一定是李少祁为了掩盖他二人的声音才将音乐放得这么响。

    “文轩啊，真是对不起，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没关系的伯母，我不在意。”洛文轩微微一笑，仿佛真的是云淡风轻。只是他刚才听到了崔乐平说的让他走，被人赶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呢。

    “我们吃饭吧。”沉默了许久李长勋才道，“小乐有时候会闹些小脾气，文轩不要介意。”

    “嗯，不会的。”

    “还有，别想太多，安心地住下来。”李长勋又加了一句。

    “好。”洛文轩乖巧地一笑。崔乐平，不管你怎么针对我，这里家主毕竟不是你。随即又在心里骂自己恶劣。

    “小乐……”李少祁跟着进了房间，除了叫他的名字，不知该做些什么。呆呆地站在一边。

    “怎么，”崔乐平站在窗边抱臂冷笑，“追我上来就为了叫我的名字吗？”

    “我……对不起。”李少祁低下头，手足无措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是嘛……”崔乐平淡然说道，似乎不带一丝感情，“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他是谁了？”

    “是。”

    “好，很好啊……”崔乐平声音越来越小，心中堵着一口气怎么也转不过来，随手拿起桌上的笔筒狠狠砸过去，“你好！”

    李少祁没有想到崔乐平会动手，额角被狠狠砸到。

    “让他走！让他走！”崔乐平拿起所有能够得到的东西向李少祁丢去，闹钟、书包、枕头、台灯……李少祁道：“崔乐平！崔乐平！你冷静一点！”用手护住头向他走过去，不忘将崔乐平的音响打开调到最大音量。房间中《命运交响曲》雄浑悲壮的乐声不断回响，李少祁终于成功地将崔乐平抱在怀中，“崔乐平！你听我说！”

    “我不听！你让他走！”崔乐平下死力反抗，还是被牢牢保在李少祁怀中，“李少祁！你好残忍！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双臂动不了，就用嘴来当武器，民换狠狠咬住李少祁的肩头，但似乎还是发泄不了怒气。眼睛睁得圆圆的，薄薄的眼皮似乎也藏着怨气。

    李少祁闷哼一声，道；“小乐，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要是这样能让你好受些……”

    崔乐平的嘴撑得生疼，不再咬了，松开了嘴，“你别以为这样就够了。”

    “我知道。你应该怪我，但那不是洛文轩的错。”见崔乐平稍稍冷静下来，李少祁试着跟他沟通。

    一听到洛文轩的名字，崔乐平立刻又爆发起来：“李少祁！你还有脸跟我替他！我是因为谁变成这个样子的！”

    李少祁不知道他那里来的那么大力量把崔乐平死死圈在怀中，“小乐，听我说。是哥不对，是哥的错。过错都在我，不应该迁怒他人。”

    崔乐平喊道：“我当然没忘记你！我怎么会忘记一个将我推到车轮下的人呢！”

    李少祁心中一痛，这件事是无法弥补的遗憾。“是我，是我不好。是我推的你……”一下子哽咽，他永远也忘不了崔乐平当时浑身是血的样子。

    “是啊，我没忘，可是我也记得你是为什么把我推下去。”崔乐平冷冷道。

    李少祁心里一震，“那跟他没关系。”

    “没关系？哈！”崔乐平嘲讽的眼神像两把剑，“如果那条项链不是他送的，你会那么在意？不过不是为他，你会因为我拿了一下那东西你就把我推下人行道？”

    “不是的……我是因为心里太急……总之洛文轩他什么也不知道……”李少祁急忙解释起来，其实当时崔乐平一把将洛文轩的项链抢去说好看要自己送给他玩，自己说什么他都不还，心里一急什么都没想便推了他一下想夺回来，却没想到就发生了意外。事后李少祁不停的责怪自己为什么不能耐心一些。如果可以的话，他愿付出一切换回崔乐平的健康。

    崔乐平惨然一笑，“他什么也不知道……是啊，那时已经把我弄得没了半条命，现在呢，住在一起，非要整死我吧？”

    “你说什么呢！”李少祁慌了，“你不会有事的，洛文轩也不会害你，一切都过去了。”

    “过不去的，”崔乐平摇摇头，“你知道吗？阴天下雨的时候，我这里都会疼，这里，还有这里……”指着身上的伤处，“这些伤会伴着我一辈子。既然我永远都会疼，那这件事又怎么会过去？”李少祁一惊，“那里疼？你怎么都不跟我说？”崔乐平扯了扯嘴角，“跟你说又有什么用？我不想让你愧疚……我只是想，只是想永远在哥身边啊……”神情涣散，泪不受控制的留了下来。

    李少祁心疼地将他的泪擦去，“傻瓜，哥永远都会在你身边的。以后有什么事都要跟哥说，知道吗？”

    崔乐平点点头，“可是……哥想要在身边的不是我，或者……不只是我……”刚才喊的时候扯到了嗓子，此时说话有点嘶哑，更添令人怜惜之处。

    “我永远都会在小乐身边。”李少祁坚定地说道。没有看到，崔乐平嘴角淡淡的笑容。

    “哥……”

    “嗯？”

    “你不会让他走的，是吧？”

    “……小乐，他除了这里没有地方去。”

    “我知道，是我太冲动了。我道歉。”

    “哪用得着道歉呢，没人会怪小乐的。”

    “哥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

    “以后都来陪我睡吧，我总是害怕，经常会梦到被那辆车向我开过来，好可怕……”

    “……”

    “哥不愿意吗？那就算了。”崔乐平声音里有说不出的忧伤。

    “好啊，不过要等我收拾一下。而且你还没吃饭，我去给你在做一点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