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爱殇

与自己的姐姐结婚，在那样的朝代，那是不被世人认可的，那是被世人所不齿的，即使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寥寥无几人的婚礼上，穿过凤冠的珠帘，幻梅看着堂上一脸宁静的东方夜白行了礼，又转身和一脸温和的笑着的东方旭日行了礼。

    东方旭日说过喜欢梅山，即使任了中尉赐了府邸也不愿居住，他要和父母，还有她居住在梅山，一辈子。所以她嫁与他，那样她便一辈子都能陪着夜白了。

    成婚后，东方旭日对她很好，凡事都顺着她。他和东方夜白一样喜欢白衣，可是她不喜欢他穿白衣，那样的话，他会把他误认作东方夜白的。所以，东方旭日没有一件白衣。

    东方旭日和幻梅成婚后，曹凤语因众人的鄙夷和谣言整日郁郁寡欢，甚至不愿再和幻梅同桌吃饭，成日将自己闷在房中，不久后便病倒了，无论东方夜白如何医治也不见起色，终是离开了人世。

    她逝去的前一日，幻梅去看了她。她说：“我这一生骄傲，却独独是输给了你。我从不知道爱一个人可以不理年龄，可以爱得那么长久。你说我怎么会输给你一个小孩子，一个不懂世事的四岁孩童呢”

    她说:“你没有输给谁？爱情里从来便没有输赢。只怪命运弄人。”

    “算啦!我努力了那么多年，我以为我是他的妻子，他的心终究有一天会是我的，可是我算错了，低估了你，也低估了他对你的情。”

    曹凤语的逝去，山中变得惨淡起来。可生活总是要过的，一个月后，东方旭日即将出征他国。离别前夕，幻梅在他唇角一吻道：“我等你回来！”

    东方旭日抚摸着她的脸道：“我很快便会回来的，等我！”

    看着他驰马而去，幻梅轻轻的笑了。旭日，再见了！

    她精通推算之术，知道这一次东方旭日必定死于战场之上，再也无命回来与他相见了。他的夫君再也回不来了。

    命中注定的事，即使她有心扭转，也无力改变什么。

    山下的风很轻，高高的山崖上飘落的常年不败的梅花散发出淡淡的幽香，浮动于她和东方夜白间，纠缠起清浅的情思。

    她望着他道：“夜白，我们回家吧。”回只有两人的家。

    果真，两个月后，东方旭日战死的消息传来了。那时的她正和东方夜白在为病人看诊。听到消息时，她面色平静，却是将眸光落在了东方夜白的身上。夜白，从此，再也没有人打扰梅山的生活了。

    东方夜白神色一怔后，半晌，似感受到了幻梅的目光，眸光转落她身上，看到他瞳孔中的自己：惊白的脸色，却是眸光平静。

    夜白，你同我一样，是那凉薄之人，可以看淡一切人的生死，包括自己的血亲。

    夜晚，归山的路异常的寂静，月光也很是皎洁宁静。两人默默走着，什么话也不说。

    “夜白，从此梅山有我陪你安好偕老。”

    东方夜白缓缓转身，看着她含笑的眸，在她澄澈的眸里，他看到了自己苍老的面容和斑白的双鬓。原来自己已经这般苍老了。而她，正是人生最美的年华，却是丧了夫君。

    罢了！罢了！从此，这梅山，他们便相依相伴吧！白头，不偕老。

    一梦十余年，东方夜白的生命也已到了尽头。

    床边，她说：“夜白，忘川河边，奈何桥上，一碗忘尘汤，你是否愿意遗忘今生？”

    他无力的笑望着她：“今生再不快活，终是有了你一生的陪同，怎肯忘却？”

    “好，那么我们便不忘记！”

    在他缓缓闭上眼后，她将自身三百余年的修为渡于他身上，自己化作一棵梅花。

    留一百年的修为封存记忆，陪同他沧海桑田。

    东方夜白醒来时，便发觉自己身体又恢复了三十年前的活力，四境依旧，却再看不到幻梅的身影。

    一阵异风吹开了房门，卷起一阵梅香，那是他熟悉的梅香。寻香望去，看到床边桌上的一盆红梅时，他浅浅笑了。

    那是他的幻梅。